贾政听了笑道:“原来太太竟是好心,看来是我错怪了你。”
说着,转头就问兰夫人:“既是太太好心,也该问问那翠果心里愿意不愿意,若是不愿意,可不就是纯纯的浪费了二太太的好心了么,你也该回去问问。”
兰夫人知机笑道:“老爷说的很是,妾身这就回去问。”
说着,赶紧起身告退,王夫人眼巴巴的看着就想留下,被贾政说道:“二太太略等等,我与你有句话要说。”
王夫人只得坐了下来,问是何事。
贾政说道:“那吴新登家的小子行事实在不堪,吃酒赌钱无一不做,既是咱们家宽厚下人,二太太只当做好事,叫他们自择吧。”
王夫人听了就说:“老爷这话可是听谁说的。”
贾政说道:“不过是家里人,还能有谁。”
王夫人说道:“我们王家的人,连我还不中你们的意,何况奴才呢。我才已经和吴新登家的说了,她已经欢天喜地应了,难道又叫进她来不要了不成?老爷好歹开恩,叫他们成个姻缘吧。”
贾政鄙夷的笑道:“二太太,有些话我本不想说,只是你一再挑事,倒叫我也无法遮掩。你是为着给你陪房选媳妇么,还是惦记着兰夫人私库的银子,那真是只有天知道了。我就不明白了,一家子和和睦睦的过着不好么,只这样神神鬼鬼的谋算,倒叫外人也跟着笑话,自家也过不好。”
说着,就叫玉钏儿进来换茶,自己低头掸身上的灰。
王夫人气的无法,拦着贾政问道:“老爷说的这是什么话,难不成我一个当家主母竟是连个奴才的主都做不了了,那我这家当着竟还有什么意思。老爷又说这样刺心的话,她统共有多少银子供我惦记,现拿出来晾一晾。一个家生奴才出来的,就是性命也是主家的,也值喽的说自己有什么体己嫁妆,真真好笑。”
贾政疲惫的靠在椅背上,看也不看王夫人,只坐在那里慢慢的说道:“你也不必说这说那,如今咱们年纪都大了,很该保养起来,有些事就不要做了,有些话也不要说了,免得平白生了一场气不说,还要惹来杀身之祸。陛下恩赐的县主,又认了镇国公府,你却说她是奴才出身,看来你王家的势力倒是惯的比皇家还大,无怪乎连规矩也不管了。二太太,你可知道,你的儿女都在待嫁待娶,得罪了陛下你有什么好处,必定要他们与你出去要饭就趁了你的心了么。”
王夫人气道:“老爷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难道宝玉和元春要了饭就果真趁了你的心意?”
贾政冷笑道:“若你还是一直坚持这样的行事作风,何愁宝玉和元春要不了饭。二太太,你须谨记,人家兰夫人的一双儿女如今可是一个嫁入王府做了侧妃,一个就是今科的新科状元,一入翰林院便是前途不可限量。宝玉和元春有什么,宝玉是白丁出身,不名一文,元春是定了南安郡王府,可若是你的悖逆之语传了过去,就不怕他们不要大姑娘了么。”
王夫人泪水涟涟的说道:“我不过是想着指个奴才的婚事,老爷就这般说我与宝玉元春。难道她沁芳斋与笃思园就是一方净土,针插不进,水泼不进?不但他们两个做主子的不能被说,现在就连奴才也跟着不能被管教了?”
贾政叹着气,摇了摇头说道:“二太太你已然一子钻进了牛角尖再不肯出来,平日里静下心来想一想,看看我说的究竟是不是为了你好。”
说着,贾政便起身离去,只留下王夫人瘫坐在那里,眼里流出恨恨的光芒。
凤姐儿听说了,与平儿在屋里笑着叹道:“二太太实在太心急了些,碰谁不好,且硬着头皮去碰他们两个的晦气。现如今这贾府里,论起受宠来,老太太那里是必然宠着宝玉的,可是老爷那里兰夫人和环哥儿可是排了第一号,就连老太太也触怒不得。阖府都在等着那位爷给咱们家增光添彩呢,将来若是再得回一个公侯爵位也未肯定,偏偏二太太就不歇心,只顾着挖人家的墙角,如今可不就是自己打自己的脸。”
平儿笑着说道:“想必二太太也是盯住了兰夫人的私库,想着借机觅些回来,也未敢定。”
凤姐儿笑道:“还能为何,好好的二太太做什么这样上赶着撮合两个奴才,还不就是想到了人家的银子铺子庄子。”
说到这里,凤姐儿笑着叹道:“实告诉了你吧,以前我还盯过那母子俩的银子一段时间,心想若是充了公中,自己也能借机捞些,多亏你二爷拦住了我,不然就是二太太的下场。”
平儿接了凤姐儿的话茬子说道:“二太太只怕还不死心,现如今她又与那边结了仇,怕不要寻上奶奶。奶奶可要警醒些,切不能让二太太套进去了。”
凤姐儿笑着点点头说道:“好在你家二爷交代咱们事情已经快办完了,待过了年,咱们就收拾了走,等着二姑娘放定的时候再回来吧。”
沁芳斋里,兰夫人见四下无人,独个儿拉了贾环的手笑道:“你个小东西,可是你搬的救兵,叫你父亲过去救的我。”
贾环摇了摇头笑道:“我若说不是,母亲可相信。”
兰夫人撇了撇嘴说道:“信猪信羊,就是不能信你的嘴,老爷平日就不去太太屋里,偏偏那日去了,碰上了我,若说不是,要谁说谁也是不相信的,你且好好的和我说了吧,不然有你一顿好打。”
贾环笑道:“我救了母亲,母亲却要打我。”
说着,就细细的说了起来。
原来贾环送了鱼皮饺给贾政,顺带着也给他身边的小厮贴了小话。贾政见了鱼皮饺自然是高兴的无可无不可的,说着说着,平安就将话头引到了翠果那里,说起了吴新登家的小子的可恶,以及翠果的不情愿,那贾政自然是放在了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