汽车厂职工小区7号楼3单元7o2室,一扇破旧的深绿色铁门映入眼帘,上面密密麻麻贴满了诸如“开锁”“治疗牛皮癣”之类的小广告,杂乱无章。有时不禁让人深思,社会在飞进步,可文明似乎在某些方面出现了倒退,究竟哪个更为重要?也许这便是古老文明值得深入探究的终极价值所在。
钟浩岩抬手示意大家保持安静,接着他向前迈出一步,抬起手轻轻敲响了7o2的铁门,“铛,铛,铛。”
只听见门里传来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谁呀?”
“这是林宇家吧,我是林宇的哥们儿,我叫钟浩岩。”
这时,“咔滋”一声,铁门缓缓打开了,一位看上去约六十岁左右的老人站在门内,一只手紧紧握着铁门的把手。他的目光先是落在钟浩岩身上,而后又扫过他身后的郭平等人,“你们是干什么的?找小宇有啥事?”
“大爷您好,林宇在家吗?”钟浩岩语气和缓地问道。
“他不在家,出去了。你们可不是他那些哥们儿,那几个小子我都熟,你们到底是干啥的?”老人再次开口,眼神中充满了质疑。
“我们是省里专案组的,这位是省纪检委的郭平处长,我是省检察院的钟浩岩。”钟浩岩指着郭平,向老人介绍道。随后,郭平掏出工作证递给钟浩岩,钟浩岩将两人的证件一同递到老人的手上。
老人接过二人的证件,仔仔细细地翻来覆去查看了好几分钟。“你们找小宇到底啥事?他不在家,你们还是请回吧。”说着,把证件还给钟浩岩,就要关门。
“唉,等等大爷,是林宇让我们来的,他给我们写了信,不然,我们哪能知道他住这儿呢。”就在这时,钟浩岩赶忙补充道。
“那你们就在外面等着他吧。他一会儿能回来。”话音未落,“哐”的一声,门关上了。
众人面面相觑。“行了,咱们等着吧。陈队,你安排两个人到楼下周围查看查看。”钟浩岩看着众人,一脸无奈地说道。
时间如白驹过隙,一分一秒地在钟浩岩等人的脑海中流逝。“这家伙到底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杜琳忍不住抱怨起来。
钟浩岩看了一眼坐在楼梯石阶上的杜琳,“同志,你可不该这样啊,咱军人要有耐心。何况这儿还有位老同志呢,你瞧瞧人家啥都没说。”他佯装生气地批评道,实则是在跟郭平逗趣。
郭平吸了一口烟,“臭小子,就你成天闲着没事拿我寻开心。你等着,今天你得负责安排大家吃饭啊。这阴沉沉的天,让大伙跟着你在这遭罪。”笑着骂道。
就在这时,楼道里传来了噔噔噔上楼的声音。钟浩岩凭借声音判断,这人应该是林宇,毕竟这已经是顶楼了,那俩小子上楼不可能这么慢,“回来了。”
不多时,一个身着灰色夹克的男人出现在楼梯拐角处。当他准备继续拾级而上时,身形陡然一滞。几个陌生人的腿闯入他的视线,他缓缓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地看向钟浩岩他们。
钟浩岩看着他,快步走下几个石阶,脸上挂着亲切的笑容,伸出手热情地说:“你是林宇同志吧。”
林宇下意识地伸出双手,手上拎着的菜篮子“砰”地一声掉落在地,他紧紧握住钟浩岩的手,声音颤抖,眼眶泛红,激动地说道:“我就是,你们是专案组的同志吧。我日盼夜盼,可把你们给盼来了!”
没等钟浩岩回应,林宇兴奋得身体微微颤抖,语极快地说道:“走走,快走进屋。唉,你看我,偏偏这时候出去买菜,我真是犯糊涂!早知道你们今天来,我哪还会出去啊。这段日子我天天盼着能有人来,能有人听听我的情况,今天可算把你们盼来了。你看我,偏要出去买菜,你说我为什么偏要出去买菜呢。”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心里暗自嘀咕,完了,这是精神受打击了。
林宇火急火燎地冲到铁门跟前,双手慌乱地在衣服和裤子的口袋里翻找摸索,嘴里不停地嘟囔着:“钥匙呢,我钥匙呢,哎呀,怎么找不到呢。”
他找了一会儿没找到,随即开始用力拍打铁门,口中急切地大喊道:“爸,开门,开门,爸。我林宇。”
铁门再次缓缓打开,依旧是那个老人,林宇的父亲。他皱着眉头,略带不满地看着林宇说道:“喊什么喊,没带钥匙啊?”
林宇顾不上回答,只是满脸激动地说道:“来,快请进。”说完,他抢先一步走进屋里,快步奔向沙,手脚麻利地收拾起来,“家里平时没什么人来,有点乱糟糟的,让你们见笑了。”
钟浩岩、郭平、杜琳、陈开平四人依次走进屋内,他们随意地站在客厅边上,静静地看着正在忙碌的林宇。钟浩岩环顾了一下这个房间,这是典型的h户型,老式格局,二室一厅。屋内的装饰充满了岁月的痕迹,客厅的天花板上挂着一盏略显陈旧的吊灯,灯罩上蒙着一层薄薄的灰尘。墙壁上的白色涂料已经泛黄,有些地方还出现了细微的裂缝。沙是那种老式的布艺沙,坐垫已经有些塌陷,扶手的布料也磨损得厉害。角落里摆放着一个木质的电视柜,柜门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里面原木的颜色。电视柜上放着一台老式的显像管电视机,屏幕的边缘已经有些模糊。
就在这时,林宇开口说道:“请坐吧,大家坐吧。”然后又对他父亲说道:“爸,这几位是专案组的同志,为了咱家的事情来的,您快去烧点水。快去吧,别在这儿站着了。”
钟浩岩等人此刻更加认定,林宇目前的精神状况令人担忧。他和郭平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中都流露出同一个意思:“一会问询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式方法。”
众人落座后,钟浩岩向林宇出示了工作证件,然后又逐一做了介绍。钟浩岩开口道:“林宇同志,你的举报材料,我们都做了认真的研判分析。我们今天来,主要是想和你面对面的核实一些细节。同时,也想来看看你和你妻子目前的状况。”
说罢,钟浩岩凝视着林宇的脸。
林宇欲言又止,脸上的那种无奈,那种激动,那种渴望,以及期盼已久的表情,无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