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你猜怎么着?”
季允自然不太懂他的话,却听得很认真,回答道:“他死了?”
程放鹤被这个回答噎住。仔细想想,后来他和这位兄弟联系不多,只知道他一直活得好好的,大学里还拿国奖保研,反正混得不错。
于是他随口瞎扯:“此人化悲痛为力量,努力学习,然后靠着学霸人设睡了小半个年级的女生,哈哈哈……”
笑了两声,嘴角便塌下来,这实在是个不合时宜的玩笑。
他转头,见季允一双黑眸专注地盯着他,眼波沉稳平静,却盛满昭然若揭的伤痛。
程放鹤下意识眨了眨眼,感到眼角似乎微微湿润。望着少年死气沉沉的眼神,他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
当年他帮亲不帮理,和好兄弟一起痛骂人家前女友不是东西。
而现在,程放鹤只觉得自己真他妈不是东西。
他望着落寞的少年,张了张嘴,原本想道一句“抱歉”。
可他穿了这么多本书,做了这么多任务,伤害过无数无辜的书中角色,却从未自内心地和谁道过歉。
这种感觉太过陌生,他甚至想不起该如何驱动唇舌,才得出这两个音。
但季允一直盯着他翕张的双唇,知道他有话要说,这时候闭嘴,岂不是欲言又止,更显露出脆弱的一面。
最后那嫩红唇瓣间,半遮半掩地吐出一句:“……还来吗?”
€€€€这才是他程放鹤习惯的语言。
季允垂下眸子,种种心绪被长睫遮住,一言不起身,打了一盆清水,替程放鹤擦净手上粘稠,然后从柜子里翻出一套干净的中衣中裤,叠好放在榻上。
他俯身在人额间印下一吻,“侯爷累了,歇一歇吧。季允去给侯爷准备午饭。”
……
当天下午,程放鹤便去了军营。他得赶紧给自己找点事做,以摆脱与季允有关的烦躁。
他先去见公孙猛,果然如魏清所言,公孙猛已不再被当做囚徒,而是像普通军士一样住在营帐里,还颇具威信。见临川侯进来,他挥挥手,一屋子军士竟自觉全散了。
公孙猛郑重朝侯爷下拜,做全了礼数方道:“按侯爷的吩咐,信已出去了,用的前锋军的飞鸽,三五日便能送到。”
“以你对吴江的了解,有几分胜算?”
他似乎不大愿意提此人,垂目想了一会儿,摇摇头,“属下也不好说。”
程放鹤深深望他一眼,没再说话。
他生怕再提起公孙猛的伤心事,确认计划进展后便离开了,然后前往云副将所在的帐子。
才走近门口,就听见帐内传来争执声。
来得不是时候?程放鹤转身欲行,帐外守卫却忽然高声通传:“临川侯到了€€€€”
帐里顿时安静下来,很快帐帘掀起,云佐出门迎他入内。
程放鹤惊讶地现,徐素居然也在,此时脸涨得通红,仍带未消的怒气。
他不禁感慨,徐素和从前大不一样了,上次见她还是在丞相府饱受折磨的怨妇,这时才想起,她不过也是三十多岁的青年。
“这是怎么了?”程放鹤笑问,“你们二位还能吵起来?”
徐素尴尬道:“没什么,对了侯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