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尘没再说话,只是又看了白歌一眼。
她的髻早已在路上便散开,柔顺光泽的青丝凌乱的散在枕头上,衣服上,还有几缕被血迹粘在苍白的脸颊上。
刚被他放下的细弱手臂垂在床边,好似生命力已经干涸,枯萎凋谢的花枝。
他强行用最后一丝理智,压下心头疯狂叫嚣着痛意,转身走了出去。
刚迈出门槛,身后门就“砰”的关上。
好像将那姑娘的一切生死都隔绝在那间屋子里。
谢尘站在门口,闭了闭眼。
寒冬夜里的冷风将身上单薄的长衫打透,胸腹间的钝痛逐渐明显。
持续强烈的疼痛让他有些晕眩。
但他却不在意,甚至觉得这疼痛好像能略微麻痹掉心里那硕大空洞的恐惧感。
这种感觉只停留了一瞬,谢尘便睁开了眼睛。
带着煞气的目光,落在李滨身上。
“太医到了没有”
李滨被他看得膝盖软,应着头皮道“我已经派人在宫门口接应了,只要徐威带着太医出来,就能快马赶过来”
谢尘阴沉沉的眸光看向透出烛光的窗户,道“立刻封锁消息,放出假消息混淆视听,决不能让事情泄露出去,尤其是白歌的身份。”
李滨悚然一惊,冷汗浸透脊背,道“是”
时间一点点过去,远处隐隐传来更鼓声。
终于在谢尘最后一丝理智崩塌前,徐威带着太医赶到了。
须皆白的刘院使带着几个太医出了宫门就乘着快马被颠的五脏六腑都要移了位,下马之后更几乎是被人一路拎过来的。
刘院使已是古稀之年,被折腾的身上都快散架了,此时被人架到谢尘身前,正要强撑着行礼作揖,却被谢尘一把扶住胳膊。
“不敢受院使的礼。”
谢尘看着眼前的老人,躬身深深一揖到地。
“但求院使妙手回春,能救下内子和腹中胎儿的性命,妄之在此感激不尽,来日定结草衔环,已报院使大恩。”
刘院使纵使已经从前来侍卫的态度,看出了出事之人的重要,却还是被谢尘的态度为之一惊。
他与谢尘早有交集,却从没见过这位位高权重,独得圣心的谢侍郎露出这样谦逊的甚至有些卑微的一面。
真是想不到,谢大人竟然也有这样柔情的一面。
他赶紧将谢尘扶起来,道“谢大人放心,下官定会尽力而为。”
时间不等人,说完这句,两人也不再客套,刘院使带着几个太医就进了屋。
只剩谢尘依旧站在门外,目光幽沉空寂的定定看着,那窗棂上映出来来回回的忙碌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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