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扶住輪椅的左手青筋暴起,忍了許久,卻沒有反嗆一句話。
明眼人都看的出來他在忍耐,但他居然克制住即將爆發的怒意。
江淮雪並不希望昨晚的事情再一次發生。他控制程度的微弱反抗都換來那般恐怖的凌遲,今日若是再發生,他可能沒有耐性繼續承受。
621看著後台江淮雪平靜無波的黑化值,忍不住產生不太妙的預感。它對季唯洲道:「加大刺激程度。」
季唯洲絞盡腦汁想以前看過的影視文藝作品裡,那些炮灰是怎麼羞辱主角的。
想了一半天,才憋出來一句:「你這令人厭煩的瘸子,為什麼不用你那雙平凡的雙眼正視我?」
感情充沛,給點音樂大概能完美契合上音調。
「叫你罵人沒叫你唱歌劇……」
621有氣無力,這種毫無攻擊性的話語怎麼可能起到羞辱的作用?正常人聽了得笑出聲!
它打開後台,看著江淮雪的黑化值悄無聲息逆襲,上升了一點。
621哽住了。
第5章
很顯然,在621不知道的時候,這幢別墅里又多出了一個不同凡響的傢伙。
這種毫無攻擊性的無聊羞辱到底是哪裡戳中了江淮雪那莫名其妙的自尊雷點,讓這個本該拉風至極的反派在憤怒中升高一點黑化值?
「很好,保持這個勢頭。」任務能完成就行,621並不計較手段。它違心地誇獎季唯洲,並堅定認為是季唯洲影響了江淮雪的思維方式。
江淮雪放下叉子,轉過頭直視季唯洲那雙明亮的眼睛。
他的破壞欲在這一刻到達頂峰。季唯洲不該用那種明亮的眼睛與他對視,而是應該和往常一樣,滿臉寫著嫌惡不滿。
這讓他素來平靜的內心浮現隱隱不安。
季唯洲得到了來自621的鼓勵,努力睜大眼,大膽勇敢回望那雙深不可測的漆黑眼眸。
他在那裡面,看見了平靜沉重的幽潭。像是在下一刻,就會將他吞噬殆盡。
別墅內只余死寂,誰都沒有別過視線,堅定怒視彼此。氣氛劍拔弩張,沉默的時間足有三分鐘。
最後621開口問道:「這也是你獨特的羞辱方式嗎?你們看起來只是含情脈脈地對視!」
季唯洲咬緊牙關回答它:「因為感覺移開視線,就會輸了。」
「為什麼你的好勝心在這個時候突然冒出頭了!」621很難克制自己忍無可忍的情緒,它在季唯洲腦子裡無力問道。
季唯洲從穿過來到現在,他的性格621分析了一個遍,雖然還是亂成一團的七彩線條,但並沒有從他那明顯穩定的情緒中發現強烈的好勝心。
「江淮雪態度認真,那我也要認真對待,這是尊重對手。」他正色道,並耿直評價621是少見多怪。
「這是男人之間的對決。」
他如是說道。
621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它只想保持沉默。它實在不理解為什麼這兩個人要在早餐時間玩對視大賽,甚至將高度上升到決鬥,就連江淮雪都是一臉嚴肅的模樣。
又是三分鐘過去,沒有人率先移開視線。
對江淮雪而言,在回望季唯洲時,這就成了只能贏不能輸的比賽。他對這個「嫁」給他沖喜的年輕男生懷著濃郁的惡意,若是往常,他早已做忽略處理。
可從昨日開始江淮雪就無法看透季唯洲這個人。這個年輕男生像是在身上罩了層模糊朦朧的外皮,將一顆獸心盡數掩藏。
如今的他在江淮雪眼裡,就是一個打著三個問號的定時炸彈。
因此江淮雪並沒有選擇退讓,他要借著這個機會試探季唯洲,用直白挑釁的眼神看見那張外皮下的漏洞。
季唯洲盯著那雙眼睛,陰鬱的視線下,他的唇角緊繃成一條線,幾秒後,那條線控制不住抽搐顫動,最後從波浪線變成了橢圓。
他打了個睏倦的哈欠。
劍拔弩張的對決在這一個突如其來的哈欠中落下帷幕。季唯洲有些懊惱,認定自己應該養精蓄銳才好作戰。但也不過是幾秒鐘,他便恢復了往日的元氣狀態。
江淮雪若無其事地拿起叉子,繼續用他早已冷下的早餐。
「只有這一份?」日常任務仍在繼續,季唯洲說的每一句話都要羞辱到江淮雪,這是任務評價的重要指標。
季唯洲只好忍下閒聊的念頭,用故作硬邦邦的語氣質詢江淮雪。
江淮雪冷冷看了他一眼,低頭繼續吃飯。
621在季唯洲的腦海里指導他:「前夫哥面對這種情形一定是發火,你要做出符合他性格特點的回應。」
它在悄無聲息間,已經被季唯洲的「前夫哥」稱號洗腦,也管原書中的「季唯洲」叫前夫哥。
季唯洲猶豫了一下,道德與家教不允許他做出那種行為,但回家的誘惑占據了上風,他還是伸出了罪惡的手。
一把抓住了江淮雪的叉柄。
江淮雪正想將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裡,就見季唯洲終於開始作妖,一時間竟生出難得的「意料之中」念頭。
季唯洲兇巴巴道:「不准吃了。」
江淮雪冷哼一聲,完全沒理會他的話,伸出左手,將叉子上的麵包取下,右手緊跟著鬆開。
那柄叉子如願以償落到季唯洲手裡,還粘著麵包碎屑。江淮雪將麵包塞進嘴裡,意味不明看著搶他叉子的季唯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