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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北斗之下乃知心(第1页)

荣夷公等了良久,突然摆摆手,命犬戎士兵让开,因为大部分人不懂周语,即使懂的人也听不懂这一大套文绉绉的话,所以士兵们无不睁大了眼睛大感奇怪,有限犬戎兵还是不愿让开,荣夷公便走过去用手将其拂开,这力道虽然柔和但是却有不容置疑和不容抵抗的威严。

太后见状也不客气,带领众人从缺口中穿过,公羊易留在最后一位还是不敢大意,双眼紧紧盯着荣夷公的每一个动作,却见几缕白须在摇曳的火光的映射下没有丝毫颤动,这种不动如山的气质公羊易几无见过,心中的敬畏不自觉的又多了几分。

直到所有人都撤离后,公羊易才在四顾一圈后慢慢拔步前行,哪知荣夷公突然叫道:“且慢!”

公羊易站定脚步,心念一动想着不会是荣夷公要反悔吧,可是转念一想,若是对手不放他的话,单单是一个荣夷公自己就敌不过,又何必让那些喽啰围困助攻,徒然降低自己的身份,所以也就心下释然的回身一拱手:“先生有何吩咐?”

荣夷公慢慢说道:“小兄弟,你的身手很好,老夫走遍天下没见过有谁能在你这个年纪达到你的高度。老夫总结过练功夫是五年刀,十年剑,百年枪,能看出你用的大都是军队的招数,杀招狠辣,确实简单直接。一般各国军队的士卒习战皆用戈,用枪的时候并不多,所以你必定学习了些江湖招式。而且你没怎么闯荡过江湖却能有造诣如此不凡的枪法,看来修炼了年头不短啊,再从一些横扫带削的招式看来还应该兼修戟法,所以你的戟法不是军中所学对么?”

公羊易见什么都瞒不过荣夷公,便承认道:“确实如先生所说,我这枪法果真有些江湖气,我虽自幼长于军中,父亲却是戎人,我武艺的启蒙都源自他的教授,因为他的戈法比起中原人来说也生疏,所以他教我的都是些戎人擅长的枪术。至于戟法是太史公自己悟出的井月戟法。”

“太史公?”

“对,正是伯阳甫大人。”

“哈哈,原来是伯阳甫这小子,我听过一些他的名字,这人先学武后从文,能算阴阳知天命,而且宣王曾命其追杀我,他能识破我布置的疑阵确实是个人才,而后这小子也感慨我的能力没有派手下狠下死手,老夫也是有些感激的,确实算个人才。估计他也是厌倦了官场,所以自创了戟法,嗯,研究了井中的月盈月亏,也确实够洒脱。”

公羊易点点头,颤颤的问道:“先生还有什么事么?”

“你的功夫确实不错,在年轻人中虽然少有匹敌,但是碰上比你年长的经验丰富的强敌怕是不能抵挡,经验这东西不是谁能教的,但是你可以先提升自己的境界,比如你出招之际,如果杀意太盛会易于判断,仁心太过则会凌厉不足。”

“那该当如何?”公羊易思索片刻问道。

“为人勿念己,物我两相忘。”

“这为人勿念己简单,但是何为物我两忘?”

“其实没有那么复杂,你刚才那一枪不就几乎达到这个境界,我想你当时必定没有想着自己,但是呢又意念坚定,而你的功力其实很强,所以就能排除那些桎梏使出接近物我两忘的一招,不过我要说明的是,你只是接近,并未真的达到,老夫刚才一时疏忽,所以才难以抵挡,若我准备充足你也难占到便宜,所以你还需要练很久。”

公羊易知道他所言非虚,当真想要达到他所说的那个高度也非一时能够办到,所以即使这内容晦涩难懂不易理解,也只得拱拱手一谢作罢,见荣夷公欲言又止,便等了半晌,可是也没听到再说什么,就缓缓转身准备离开。

哪知荣夷公又是一声叫住了他:“你是哪国人?”

“毕国。”

荣夷公长叹一声从怀中掏出一物递给公羊易:“你勇敢坚强,本领过硬,更兼宅心仁厚真的十分难得,你投身军旅,若是赶上武王之时战乱频的年代,立下诛灭商纣的大功,怕是裂土封侯也有可能。虽然如今也是乱世,可是平王哪能与武王这样的贤君对比?你立下再大的功,也会被当权的那些豺狼虎豹生吞活剥。而且我听说毕国已经被灭,连给你撑腰的人都没有,你们现在的国君,不,应该说公子叫毕什么?”

“毕万!”

“对,毕万,能力我看是有一些的,但是处境可能还不如平王,平王就算是傀儡起码还是天下共主,普通的国君即使官爵再高,被灭国后又有什么用呢?”说罢荣夷公一阵感伤,想到毕国的等级也是公爵,有着和他一样的尊崇地位,可是灭国后只能落得浪迹天涯,苟延残喘的过了好多年的岁月。更何况毕万再怎么精明也只是一个有几百无粮无财的饿肚子“精锐”并且还没有什么治国经验的毛头小子,国破家亡的他靠什么和申侯、秦君这些实力智谋都算一流的老狐狸比?

公羊易拿手推开荣夷公给的包裹,用手轻轻一推将东西放在他手里:“小兄弟,我的意思是你要为自己考虑一下。这是老夫的心得,你肯定能用到。”

公羊易又拒绝了几次,哪知道不论他怎么用劲,荣夷公还是能用巧劲精准轻松的送到他手中,这份功力着实令人钦佩,公羊易见推却不得只能收下,他没有当面展开这个包袱,因为即使荣夷公答应放他,在这敌人环伺的战场中央,他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洒脱,而更加与洒脱沾不上任何关系的是心头一句想问的话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荣夷公笑笑:“还有什么想问的么?男子汉大丈夫何必吞吞吐吐!”

“那个,先,先生,你我还是敌人啊,刚刚你杀了我战友,我也杀了你不少属下,但是现在何故对我这么好。”

“因为,你像我的一个故人。”公羊易自然不会知道,荣夷公说的故人是弟弟荣音,他非常想念和愧对弟弟,当然荣音只在最后做了一件对兄长好的事情,但是这件事付出了生命的代价,这也让荣夷公在日后无数个疲于奔命或者躲藏于墙角的悲惨日子里成为了坚持下去的动力,除了母亲,他只是记得那个相认不到一天的弟弟。

接着就是一阵沉默,突然荣夷公大喝一声:“看招!”宝剑出鞘就是七下连招,剑剑都是冲着公羊易的印堂、眼睛、心窝等七处要害而去。

公羊易大惊刚想挺枪拦挡,却现每剑都距离自己有一尺距离,并且对方双脚站定,根本没有进击之意,但是剑招奇快无比,并且大开大合,每一招都是刺出到招数将老未老的时候,然后再猛的抽回到将出未出之际,然后周而复始,这一套招法和之前的雍容绵密的剑法毫无相似之处。所以在第三招使出之时,公羊易就将手垂了下去不再反抗,而是认真端详这些招法。果不其然,荣夷公在第七招使完之后又从下往上的使了一遍,第三遍则是从中间要害开始,上一剑下一剑的刺出。

“怎么样?”三七二十一招使完,即使荣夷公这等高人也开始喘了起来。

“感谢老先生赐教!”公羊易顿了顿,将之前的剑招思考透彻,明白了其中的奥义,原来是按照北斗七星的轨迹使出的招法,而这种大开大合看似抛弃了剑法轻灵的优势,实际上更加的古拙有效,真的像是为枪法量身定做的,便真心实意的向着荣夷公鞠了一躬。

“老夫没有看错,你果然聪明的很,我送你的东西乃是当年老夫游历天下的笔记,内容简单了些,但记了不少各地的宝物,相信会对你有所帮助。”

“这个。。。”公羊易犹豫了一下,“我终究是名军人,服从命令南征北战就是我的宿命,况且马革裹尸也是常事,怕是难以真的去看一看老先生写过的内容,要不阁下还是将这些文稿送给其他能够去的人吧。”

“现下局势不明,不是老夫不敬后辈,而是依老夫看来,像你这样有能力却没什么靠山的年轻人,说不定哪天真会用上这些笔记,而且这就像刚才传你的那套北斗剑法一样(公羊易暗自高兴,果然这是依据北斗七星创制的招数),都是老夫赠给你的,只不过是一文一武,你怎能厚此薄彼的一推一就呢。”

公羊易见退却不得,又重重行了个礼,之后转身就走,在从绳子攀援而上到顶端时,公羊易回望了一眼,只见荣夷公背着双手正在盯着他看,仿佛他已经放下了七十年来的报复之心,又或许太后的话是压垮这个百岁老人无数心魔中最轻微却最关键的一个,更或者是仅仅因为公羊易像自己那个生前没有被自己关爱过,死后却被无限想念的弟弟,我想,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总之,荣夷公累了。公羊易微微点头作别,也顾不得在这忽明忽暗的火光中是否能看清这样细微的动作。

众人汇合后,开始一起往洞外走去,太后本已等的心焦,这次却一反常态的没有催促,而是静静的招呼众人出去,作为一国之母,她的话自然没人敢提出什么质疑,更何况这个命令是大家求之不得的,能在这种情况下逃出生天真的可以算是一个奇迹了。

太后为了救公羊易的性命刚才鼓足勇气对荣夷公说了那些嘲讽的话语,现在想来登觉不寒而栗,她只想着逃命,以至于有人询问要如何去解决毕志和毕亮这两个还没从晕厥中醒来的叛徒时,太后甚至都没有去看二人,而是招呼大伙赶紧出去。

她见过太多的国君政治家们尔虞我诈的丑恶嘴脸,礼义廉耻对于这些追逐名利的家伙们完全就是遮掩计划的面具,天知道像荣夷公这样可怕的人会有怎样的后手,不过,她们完全没有任何办法,现在能做的只有赶紧逃出生天。

在走到大风猛灌的甬道时,太后一不小心被大风吹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叶潞等人忙去搀扶,却现太后扭伤了脚半步也走不动了,此时公羊易主动上前一蹲示意由自己来背,叶潞双手一摆想要拒绝,可是太后轻轻拉开叶潞的手,叶潞本想秉公办理,毕竟太后金枝玉叶的身体如何能与这粗陋的士兵接触,这是她作为宫士的职责所在。

一来她本是秦君安插在太后身旁的眼线,而她早就看出太后对公羊易有意,一想如若太后因为此事落下把柄,肯定可以更好的帮助秦君实现政治意图,再加上此次确实是由公羊易所救,自己欠他一个人情,现在索性送个顺水人情,以后再也不亏欠他了。于是一拱手说道:“嗯,太后金枝玉叶确实需要人背,可是现下确实也就只有公羊旅长受伤较轻能够替我等女流代劳,那么就麻烦旅长受累了。”

公羊易其实是感念太后挺身而出的恩情,再加上确实为太后的情义所感动,现在见到太后受伤,便只想着报恩。在听到叶潞的话后,他脸一红,小声道:“叶宫士说话太客气了,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太后多么聪明,当然知道叶潞心里那些小算盘,按照她以往的习惯,早就说出些话反唇相讥了,但是她本就想与公羊易亲近,奈何众目睽睽之下不敢这样,现在见公羊易如此主动,也确实心花怒放,根本就不愿再用言语敲打叶潞,于是慢慢起身由叶潞扶着自己爬到了公羊易的背上。

公羊易见太后趴好,于是慢慢起身向前走去,甬道的风还是依然很大,公羊易走的却很稳,太后心中甜甜的搂着公羊易的脖子,享受着血雨腥风后难得的静谧和幸福。

毕奚受伤也不轻,走路时也扭了一下,眼看就要摔倒,旁边有人一把将其扶住,毕奚正要感谢,却见那人正是自己日思夜想的叶潞,于是脚下又是一滑,重重摔倒在地。这一下让叶潞猝不及防,也跟着摔倒,毕奚见状赶紧微微一滚,将身子垫在叶潞身下,同时一手拦腰抱住她,另一手恰好握着叶潞柔软的玉手。

这一下叶潞稳稳的落在毕奚身上,毫无损伤,可是毕奚却伤的更严重了,他恰如其分的一声“哎呦”则将自己的伤情更深刻的传递到叶潞耳中。

叶潞“哎呀”一声,立马跳了起来,看到毕奚的样子,她也是一惊,将他慢慢扶起,眼中满是愧疚,于是搀扶着毕奚往外走去。

就这样,在东方白之际,一行人走出了山洞,这一夜有很多人去世,就如七十年前荣国与共国血拼的将士们,至死方休;这一夜有很多人遂了心愿,比如心花怒放的太后和侧目良久的毕奚,他二人都与自己心中所爱之人同行,这是多么美妙的事情;当然还有那些心结永远不会解开,却明白仇恨不会带来更多的救赎,更明白了饶恕或许才能让自己淡忘一些执念。

众人找到坐骑,在墨痕的领头下,仰望着北斗七星最后的余晖朝着平王大营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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