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深的眼眸映着担忧,“这里面,有多少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一旦没有收容之地,这些人无处可去,更容易出乱子。”
“那该如何?”
顾七心中早有主意,掀开帷帽一角,挑眉笑道:“若你能在瓦解之后,带着他们去应征,便是大功一件!”
“我倒是想,就怕那皇帝不这么想。”季遥哼笑一声,“只怕过不了多久,朝廷又会派兵清剿,到时候,连解散都不易了。”
“我倒觉得,朝廷会派人来招安。”她双手叉腰,自信道,“你且去吧,待你坐到高位,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你不和我一起?”
顾七摇摇头:“我身份特殊,荼州百姓大多认得我。去了反倒坏事。”
季遥拍拍她的肩膀,大步流星朝人群走去,跳上高台留下名字,又跟着喊了几遍口号。
此时的皇帝,正为青州战事发愁。
郑旭将军带兵出战,吃了几次败仗,折损将士上千。本以为老将不堪重用,元承熙特调江北大营主将前去支援,不料那人急功近利,又听不进郑旭之言,与沈防初次交手,便损伤士兵两万有余。
韩子征趁此进攻,竟打得大军毫无还手之力。最终在戎狄的建议下,绕开主力,从侧面突围,退守到泽州沛县,与云国大军隔江而望。
“事已至此,该当如何呢?”
元哲背对着站在院中,翻看着手中书卷,无奈笑笑:“太子,何故来问我?”
小小的
人儿,就这么站在他身后,眉目间隐隐透着几分坚定。奶呼呼的声音,谈起国家大事,倒也不含糊:“论理,国家动荡,身为亲王,自当效力。何况您久经沙场,最了解云国大将的脾性,也更知道如何应对。论情,士兵伤亡惨重,百姓飘零不安,您总不能见死不救。好歹祖孙一场,望亲王能不吝赐教。”
元哲转过身来,深邃目光透过这个奶娃娃,看到了元承熙的影子。他抿嘴浅笑,将小孩揽入怀中,问道:“澈儿以为,该如何?”
元澈绷着脸,细细回想着父王的话,正经答道:“韬光养晦,以待时机。”
他不置可否,只循循问之:“要如何做?”
“敌军势头正盛,我们只肖守城,有郑老将军在,该是无虑。当务之急,是平民乱,安百姓。”
元哲点点头,调侃道:“你既知道这么多,还问我做什么?”
“嗯……兵力……”太子微微皱眉,小手抵着下巴,费力想着,“兵力不足,又……又失了民望,难……难……”
“嗯,是挺难。”他难掩笑意,言语极尽温柔,“恐怕后面的,忘净了吧?”
元澈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的话,太子可一定要记清楚。”元哲轻握住太子的手,掰着手指叮嘱道,“第一,派人打入‘清流会’,引导他们去抗匪。这之后,派兵招安。第二,让红缨队悄悄过江,切断云国大军补给。随后
退守沛县,利用地形优势周旋。第三,要垦荒屯田,做长久计。这第四……我说这么多,你记住多少?”
“打匪、招安、周旋、屯田。”元澈说完,抬头笑了起来。
“机灵鬼儿,”他刮了刮小孩的鼻子,松开手道,“去吧,趁记得清楚,可别传错了。”
太子跑出一段,又跑了回来:“这第四,是什么?”
“日后再说。”
小小的人儿,擦了把汗,恭敬行礼后,又疾奔而去。
早朝方散,大理寺卿叶弘回府,恰遇其孙在院中背书。抽查几番后,爷孙在树下喝茶闲聊,话题也从史谈,变成了局势分析。
谈及“清流会”,叶景直言“招抚胜过镇压”,此番言论,与朝堂半数臣子的想法一致。
这并不稀奇,但一个不满十岁的孩童,能有这般远见,已是不易。他放下茶盏,笑问道:“战事吃紧,兵力不足。如何招抚?”
“依孙儿拙见,眼下这般形势,想要夺回青州实属困难。既如此,郑老将军要做的,是如何保存实力,让国土不再有失。”
他喝了口茶,不屑道:“纸上谈兵也。”
“您笑话我,我偏不恼。”叶景添上热茶,笑道:“若能与孙平一样远赴战场,定能收获许多。我这点子想法,郑老将军一定也知晓。只有边疆战事平缓,才能抽出手来处理‘清流会’。”
叶弘点点头,追问道:“倘若战事平缓时,起义军已扩大数倍,成反叛
之势,当如何处理?”
“匪患犹在,何不让这起义军去剿匪?只需朝廷派兵,与那‘清流会’共同清匪,再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软化起义军内部,如能不动干戈,便是上上大吉。”
他捏着盏,细细打量着眼前的小孩,心中甚慰:“孺子可教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