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德想起二善真人说的话,转身再朝祁不砚扑过去,猛地抓住了他手腕的蝴蝶银链。
当元德要扯断时,一根天蚕丝抵到了他喉口上。
元德的手顿住。
天蚕丝已经划破皮肤了。
“要试试么?”少年笑容越来越大,温柔语调中含着疯子似的扭曲,“看是你先扯断我的蝴蝶银链,还是我先划破你脖子呢。”
像完全不怕被扯断一样。
贺岁安喝的茶水不多,睡得也不是很沉,似听到了一丝他们弄出来的动静,朝里翻了个身。
“嘘。”祁不砚用另一只手做了个叫人小声点的动作。
他说:“别吵醒她。”
元德颤抖。
很少人不怕死,他也怕。
他闭了闭眼,说道:“我其实并不想杀你们的。”
祁不砚似有动容,长睫轻颤了一下,低喃:“是么?”
元德以为还有转圜余地。
见祁不砚表情有松动,他一激动,声音都大了:“真的!我其实并不想杀你们的,不如我们各退一步,今晚的事就当……”
话还没说完,他被割喉了。
元德瞪大眼。
血慢慢浸红了祁不砚的手:“你其实并不想杀我们,可你还是来了,我若不是醒着,那死的就是我了啊,哦……还有贺岁安。”
贺岁安今晚爬山累了,再遇到这种事,肯定无法安心休息的,所以他让她喝了一小杯对人体无害、只会睡得沉些的热茶。
祁不砚没选择用蛊对付。
他想亲手来。
元德捂住止不住血的喉咙,发出的音节模糊:“你、你……”
“人总得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你说是不是。”
祁不砚转动着带血天蚕丝,染血的脸依然精致得像个漂亮的瓷娃娃:“不是说被迫的或本意并非如此就能摆脱的,但我今天会给你留全尸。”
以前他杀人都是让虫蛇毒蛊吃掉对方的尸体的。
他变得善良了点。
祁不砚想。
*
如日方升,赤朱丹彤,
晨光细洒在登云山,越过盘根错节的古树,落到玄妙观上。
观内在规定时辰内敲钟、击鼓,声音缓缓地传开了,道士
从袇房鱼贯而出,直往二清殿而去,一切仿佛与往日并无不同。
此时的厢房很干净。
还散发着一阵淡淡的清香。
里面的贺岁安也听到敲钟、击鼓声,不过她一早便起了,只是祁不砚还在睡,贺岁安就安安静静地待在房里看书,不弄出动静。
道观的厢房角落里扔着几本书,像被人遗忘在此处的。
她无意中看到,捡起来了。
还以为是关于道教的书籍,没想到居然是几本医书,贺岁安翻开几页来看,看得津津有味。
多看医书有益,外行人虽不能全弄懂,从中了解一些寻常病的解决之法还是可以的,贺岁安看到一半,有道人影落到了书页上。
她回头看,是祁不砚醒了。
祁不砚刚睡醒,眼尾比其他时间段要红点,因为皮肤特别白,所以导致眼尾的一抹红很明显。
而他的蛊早已精神抖擞地爬在厢房的木地板上。
贺岁安坐到罗汉榻看书。
她一如既往怕虫蛇。
不然会直接坐去房中间的桌子和椅子,找个舒服的姿势看书,而不是坐到罗汉榻那里,将书捧高来看,弄得手累、脖子累。
祁不砚拿过搁到床边的外衣穿好,扣蹀躞带时会发出金属的响声,少年身形劲瘦,蹀躞带更是勾勒出了他很有韧性的窄腰。
贺岁安放下书:“你醒了。”
“嗯。”
他目光扫过贺岁安用丝绦绑好的发鬓:“你今天起很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