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在这里!千算万算,没想到破绽是在这里!
卢蓉心里一咯噔,但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她沉吟半晌回道:“这事我确实不知……我只知道这幅画的确是卢姑娘赠予我的,是在她那日去了一趟卢宅后,回来赠予了我。想来卢宅里所用的就是你口中说的松烟墨?二爷若心有疑虑,不如派人去查一查?”
谢卿白呵了声,眼睛用力眯起来,走到她面前:“是吗?这样凑巧?与娇蓉蓉屋里的墨一模一样?”
面对他的咄咄逼人,卢蓉依旧平淡自若:“二爷,我只是说了我所知道的一切,到底凑巧与否,二爷可尽管去查。以卢家与谢府的关系,二爷要打探卢家的事应该也容易。”
她顿了一下,目光变得锐利,语气带上了一丝嘲讽:“只是二爷如此希望我就是卢蓉姑娘,到底是何用意?莫非二爷对我用情至深,想以这种方式留住我?”
谢卿白骤然变了脸色,旋即冷笑:“你为了开脱,自然会编造谎言。”
卢蓉已经不愿意再继续纠缠下去,她直截了当开口:“二爷若非要给我扣这么一顶帽子,我们可以去与崔老夫人面前分说。”
谢卿白一怔,没有想到她竟如此决绝!
毕竟灵魂死而复生,本就是无稽之谈,谁会信?即便真有人信了,也会感到恐惧,一个死去的孤魂野鬼,谁不惧怕?
如此一来,若真去了崔老夫人跟前,到时候无论如何这娇蓉蓉就只有一死!
他这般在意她,怎么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她去死?!
卢蓉眼神似乎闪过一丝哀伤,可眼前的男人并未察觉,她道:“二爷不是就认定我是卢家大小姐卢蓉姑娘吗?还认为我是死而复生,既如此,这事儿岂不是让卢家和谢家都知道的好?我若能成为卢家嫡女,那岂不是也是好事?”
谢卿白猛地欺身上前,抬手按住她的肩,力道之重,仿佛要捏碎她的骨头:“你想以此要挟我?认定我不敢将你的身份揭穿?!”
谢卿白与卢蓉久久对视,想在她脸上看到恐惧,想要看到她对自己妥协,想要在那双眼睛里奢望一些别的……然而卢蓉只站着,目光不怯丝毫,甚至如水一般平淡。
一种强烈的无力感席卷全身,谢卿白强装镇定:“好,好,你很好……你既不肯承认,我便查出证据来让你认。”
卢蓉坦坦荡荡,声音也不自觉抬高:“我等着二爷查,只是二爷最好不要因此而牵扯他人,几次三番搅人好事。”
突然意识到她的意思,谢卿白用力嗤笑一声:“怎么?心疼你那个丰将公子了?他既要娶你,便得有这能力和胆量娶你,若连这些事都摆不平,你嫁他何用?”
卢蓉淡淡道:“二爷真是高高在上,像我们这种人,在你眼里就如同草芥一般,对么?你要怎么寻我们麻烦,便就要怎么样,也觉得我们就应该受着,不该反抗。二爷,你这个样子,真是令人生厌。”
她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一把锋利的刀子,狠狠刺穿谢卿白,他只觉得心口像被什么绞住,令他无法呼吸。
“好,你很好。”
谢卿白丢下这句话,猛地起身离去。
门被他撞地来回晃动,卢蓉原本还站着,却在这一刻彻底松懈下来,脱力靠到了椅背上。
她看向桌上的字,娇蓉蓉的手指细长,与前世的自己不同,刚重生那段时间,她重新掌握这副身子,耗费了不少时间,加上她有了自由的盼头,心境不同,自然字迹也会略有不同。
也凭着这一点,才暂且稳住了谢卿白。
然而这只能哄一时,她得尽快离开谢府,不能继续在这里久留了!
候在外面的桃琴见谢卿白走了,立刻进了来,连忙一把扶住她:“姑娘你怎么样?二爷走了,好像生了很大的气。”
卢蓉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不必管他,琴姨娘那儿怎么样了。”
桃琴乖巧回答:“我回去瞧瞧。”
卢蓉点了点头,在她的搀扶下坐回椅子上,便等在了凝香居里。
……
桃琴离开凝香居后,便回了琴姨娘院里。
在院门口,她瞧见巧儿似乎着急地在原地打转。
桃琴左右看了看,也没看见有人要往这边来,便问:“巧儿姐,你在等谁?”
巧儿心急如焚,不停往外张望,匆忙回答道:“我派人去请了丰将公子来府上,但等了许久也不见他来。”
桃琴心里一个咯噔:难不成丰将公子怕事儿,在知道自己养外室的事被曝光后,不敢露面了?
没想到丰将公子竟然是这种人?
此时天色已晚,院门点起了灯笼,两人就这么站着等了些许,巧儿心中越来越急,正想着要不要去前门看看时,便瞧见有一人匆匆朝这边走来。
她定睛一看——那人正是丰将旻!
只是丰将旻身上有些狼狈,衣裳并不整齐,衣摆上甚至还有泥点、草屑,而且走路也有些踉踉跄跄,似是在外面出了什么不好的事。
巧儿大惊失色,立刻上前:“丰将公子,你总算来了。你这是……路上出了什么事吗?”
丰将旻擦了擦脸上的汗,却顾不上那么多,继续往里头走去:“路上遇人拦车闹事,此事先不提,带我去见琴夫人吧。”
巧儿自然也不敢怠慢,连忙带着他往里头去:“这边,公子请随我来。”
桃琴也一同跟着两人往偏厅去。
到了偏厅门口,桃琴只在外头站着,丰将旻跟着巧儿踏进了偏厅。
那偏厅里原本坐着的怀孕女人瞧见丰将旻出现时,明显吓了一跳!她整个人踉跄着站了起来,哆哆嗦嗦:“、少少爷。”
丰将旻听到这女人如此唤他,先是一怔,随后上下打量她:“向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