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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短暫地冷了一下，net臉上很快又笑起來，問蔣洛盟：「這身怎麼樣？我相信你的審美。」

蔣洛盟擺擺手：「衣服的事我不太懂，但……或許你更適合鮮艷一點的顏色；這種灰藍色襯得你像老了十歲。」

net有四分之一的美國血統。最初上學的時候還不太明顯，但隨著年歲推移，他臉上父親的影子越來越重；五官立體起來的同時，有些過分老成也是真的。

「是嗎？」net皺著眉轉向鏡子又看了看：「但何欣媛會不會就喜歡成熟穩重的type啊？她前男友確實比她大不少。」

蔣洛盟搖頭：「你也說了是『前男友』，萬一她現在pTsd，看到老男人就討厭怎麼辦？更何況你本來也不是這種古板的氣質，這套不適合你的。」

net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抬起手叫站在一邊的工作人員過來，讓他再去找一套稍稍鮮艷一些的。

蔣洛盟走去旁邊鋪著米色桌布的矮桌，低頭看上面擺著的領帶，伸手捻了捻，自言自語：「這邊的領帶好像還不錯。」

net大手一揮：「那你試幾條喜歡的，我送你。」

蔣洛盟抬眼沖net笑了一下：「你知道我不會跟你客氣的。」

工作人員找來了一套酒紅色的西裝，net接過來，邊朝試衣間走邊扭頭笑著說：「我知道，你隨便挑！」

蔣洛盟心中有數，net要在這種地方買一套西裝的話，店裡送一條領帶是常有的事。再者說，蔣洛盟也不是真的想買。

蔣洛盟拿起一條墨綠色的絲質領帶，朝賀祺笑了一下：「我還沒買過這種顏色的領帶。」

蔣洛盟抬起空著的左手，把正在戴的領帶取下來，扯著領帶結的手指骨節分明。之前在車上被認真調整過的形狀走了樣，他的動作並不算小心，隨意地把摘下的領帶放在桌邊。

蔣洛盟豎起衣領，朝賀祺走過來；站在他面前，把那條墨綠色的領帶搭在了脖子上。

蔣洛盟的身高過一米八五，穿上鞋接近一米九。賀祺沒有蔣洛盟高，視線平視出去時只能看到他的鼻尖；此時賀祺正有意躲避蔣洛盟的視線，微微垂著眼睛，視野中是蔣洛盟微動的喉結。

賀祺知道蔣洛盟在想什麼，把臉朝一邊偏開了些，小聲說：「那邊有鏡子。」

蔣洛盟很輕地笑了一聲，語氣不算正式，卻也不似玩笑：「可是你打的結比我好看。」

賀祺有些惱怒，抬起頭瞪著眼睛看蔣洛盟的臉，聲音雖不大，但一字一字擲地有聲：「我不是你的秘書，你不要……」

話沒說完，試衣間的門忽然打開了。

net提著衣架走出來：「這件碼數小了，肩膀那裡窄了點……」

賀祺和net同時朝對方轉了頭，四目相對。

在net的記憶里，蔣洛盟是很注重社交距離的人；他不懂為什麼賀祺跟蔣洛盟站得這麼近，莫名有種他倆要大打出手的預感。

但蔣洛盟的表情倒是很正常，滿臉鬆弛地朝net笑了一下，又把視線轉回來，看向賀祺：

「麻煩你了，賀總。」

儘管再不樂意，賀祺也沒辦法在客戶面前跟蔣洛盟鬧。平時公司里鬧一下勉強無傷大雅，但現在當著客戶的面，這句「麻煩你了」處理不好，很容易毀掉整場的氛圍。

對付蔣洛盟事小。影響了大項目大客戶，可就得不償失了。

賀祺擠了個還算自然的笑容，把手搭上了蔣洛盟脖子上的領帶：「沒事沒事，不麻煩。不過我還不太會用這個角度打領帶，不一定能打得好看。」

這倒是真的。賀祺從業八年，還真沒有客戶提過讓他幫忙打領帶的要求。

「哦？」net也走過來，靠在擺領帶的桌邊：「Ramon，你不是說你帶你朋友過來嗎？『賀總』是……」

蔣洛盟點點頭：「是啊，賀總就是我朋友。我們高中的時候就認識了。」

賀祺很想補充一句「畢業之後十年沒聯繫過」，但他不能，只能默許地微笑，聽蔣洛盟繼續說下去：

「之前mena的項目是我們前任總監來對接的，現在雖然是我接任了這個位置，但總歸是個手。賀總是我們部門的副總監，行業經驗比我豐富得多；我剛到ipe不熟悉，都是他在幫我。」

net抿著嘴巴，笑著輕輕搖頭：「Ramon，你總是這麼謙虛。」

蔣洛盟一臉正色：「我沒有謙虛，我是認真的。我知道，你手下的人有一百種理由不信任我，我也理解。但賀總不一樣，他有一切值得你們信任的條件。」

賀祺臉上的笑完全僵住了。

所以這個有豐富行業經驗、值得客戶信任的，ipe營銷部副總監；此時就在給你蔣大少打領帶？

這有什麼值得信任的？不是只能顯示出副總監的「有名無實」嗎？

蔣洛盟，做人真的別太過分！副總監的作用，就是在客戶面前對總監做小伏低，當個鞋凳給總監踩，用來襯托總監的英雄偉岸嗎？

賀祺心裡的火氣「噌」一下冒了起來，可又礙著有客戶在場，不好發泄，只能把所有怒氣往肚子裡吞。系好領帶結之後，賀祺實在沒忍住，迅且大力地往上一推，十分不客氣地把蔣洛盟緊緊勒了一下。

「咳咳……」蔣洛盟忍不住咳了起來。

賀祺適時地放開了手，輕描淡寫地後退了一步，仿佛這幾聲咳嗽和他全無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