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多娜看著他眼睛,「我不喜歡有人這麼跟我說話。」
許生輝脫口,「那你別跟我玩兒!」
孔多娜背上包就離開,沒幾步又折回來,「那塊手錶我跟多莉從來沒有戴過。因為我們戴了就感覺背叛朋友了。」說完又離開。
許生輝原地站了會,又一路慢跑著追上她。孔多娜很有脾氣,沒搭理他。許生輝一直緊跟著她,也不說話。
直到出來公園門,孔多娜才看他,「你覺得你這樣很酷是吧?我認為你非常沒有禮貌。」
許生輝慢慢站直了,說:「對不起。」
孔多娜俯身去開單車的鎖,騎上說:「我回家了。」
第二天一早孔多娜就跟母親去了畫室。她先試一節課,隨後再決定要不要報名。這已經是她試的第三家了。本來也喊了孔多莉來試課,她撅著屁股在那兒睡,說孔多娜就代表她了,反正她的意見也不重要。她多少還有些生前兩天的氣,不是氣舊手機沒順位給她,而是氣父母的惡劣行徑。二十個鬮兒,五個空鬮兒,十五個都寫孔多娜!
九點了她還沒起床,客廳的電話在鈴鈴作響。她下床過去接,是孔爸打給她的,說中午下班接她去吃麥當勞。她說不稀罕。孔爸說那去吃牛排?她問就我自己嗎?孔爸說你可別跟多娜說。
她掛了電話從客廳蹦躂到臥室,拉開衣櫃翻來挑去,然後又去翻孔多娜的衣櫃。等她洗澡後穿戴整齊都快十一點了,然後貼心地坐公交車先去西餐廳。
孔爸就點了一份套餐,他說自己在食堂吃過了。多莉把牛排切下來一大塊餵他,他搖頭不吃。多莉有點著急,你不吃就我自己吃多尷尬呀?你看哪一桌是爸爸媽媽不吃,殷切地望著自己孩子吃的?
孔爸捏了根薯條沾著蕃茄醬吃,多莉又舉著那一塊牛排餵他,他傾著身子過去吃下。多莉又開心了,說她可真羨慕毓真呀,看人家姐當的多威風!不像自己從小被作為玩伴留在鄉下陪孔多娜……明明自己才是家裡最大的犧牲者,但你們大人只對孔多娜有愧疚。
孔爸像往常般那樣沉默,放在餐桌上的一隻手指尖輕輕地顫。孔多莉吸了一下鼻子,又大氣地切了一塊牛排餵他,用原諒他的口吻說:「哼,以後你們不許再這麼惡劣地偏心她了。」
傍晚許奶奶坐在沙發上打電話,打著手指還扯著她用毛線鉤織的電話防塵罩。廚房煤氣爐上煮著鍋肉湯,湯里就三塊排骨。許生輝在客廳閒轉,看見那鍋湯要溢出來,他拿了根筷子支著鍋蓋。
等許奶奶想到火上那鍋湯,忙掛了電話來廚房。她拿掉支著鍋蓋的筷子,用勺子撇乾淨上面的浮沫,一面撇一面朝坐在沙發上的許生輝說:肉湯開鍋時要先用勺子撇浮沫,這浮沫都是髒東西。等浮沫撇乾淨後再煮出來的就是細泡沫,那細泡沫就是營養東西。記得了吧?
許生輝望著電話機應了聲。
許奶奶慢條斯理地說步驟:煮肉湯要涼水下鍋,開鍋撇浮沫,浮沫撇走小火慢燉。燉肉要蓋蓋,不能用筷子支著。
她不在意許生輝聽沒聽進,她只說一遍,不多嘮叨。她愛講這些,哪個鄰居來她家串門她就講這些。她願意花心思改善生活,如炸茄盒炸藕夾,藕夾除了夾肉餡她還會夾豆腐碎。春秋天她會去郊區挖些薺菜蒲公英馬齒菜,包餃子攤煎餅。也會弄蝦仁豆腐或番茄魚片湯。
她很勤快,相比起街坊鄰里常年不是麵條燴菜餃子,就是蒸鍋米炒個豆角蒜苔之類的,她是很願意在一日三餐上下功夫的。大部分人也不是不會,就是懶,懶得在三餐上費神。吃飽就行了。
許奶奶關小火出來廚房,許生輝下決心撥號,沒多久電話接通,他朝著電話里說了聲:我。
孔多娜沒聽出來,問你誰呀?
許生輝也不說自己是誰,只說我買滑板了。
孔多娜哦了聲,問你今天去公園滑了?
她剛問完……就聽見孔多莉在衛生間大喊:多娜幫我拿片衛生巾!
孔多娜捂著話筒,朝廚房喊:爸、爸——
孔爸正在廚房煎中藥,聽見出來去臥室抽屜拿出包衛生巾,敲敲衛生間的門,喊了聲多莉,背著身把衛生巾遞給她。
多娜一條腿盤坐在沙發上接電話,許生輝繞了一大圈才問她明天要不要去公園玩滑板?她說不行,下午四點她要上英語補習。
許生輝問上午呢?
她說上午要補數學。隨後她又說要不下午兩點吧?兩點玩到四點我直接去上補習班。
孔爸在廚房過濾煎好的中藥,過濾好端出來餐桌上晾著開始燒晚飯。他淘了把小米,又泡上幾枚干紅棗,冰箱裡拿出條青筍準備削皮。
孔多莉從衛生間出來,癱坐在沙發上揉著小腹喊爸,你給我裝個暖水袋吧。她多少有些痛經,家裡有個她專屬的小暖水袋。
孔爸正在削青筍皮,喊多娜幫你姐裝熱水袋。多娜不情願地從沙發上起身,找出暖水袋拎著暖壺往裡灌。灌著孔媽下班回來了,先把身上的包朝沙發上一扔,一面換著鞋子一面同廚房的孔爸說,老許的滿月酒訂下了,下個月初八。
孔爸示意桌上那碗中藥,說他不想去;孔多娜說我也不去;孔多莉說我也不去。
孔媽有些惱火,你們想幹嘛呀?都不去多難看。
孔多娜說我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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