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听爹娘的话,心下焦急万分,脚下的步子不自觉的加快,但因乡村路坑洼不平,他一时不慎跌在地上。
他这一抬头,这才现自己竟已经走到了村外的墓地,他也没多想,也顾不得什么怪力乱神不敬的事儿。
小弟连忙爬起,想着快点走,可不经意一眼,便现身边的墓碑上赫然刻着汪招娣的名儿,她的名字旁边还有赌场掌柜家儿子的名儿。
小弟登时如遭雷击,他以为是自个儿夜里看不清,眼花了,遂大力揉眼,凑到墓碑前在仔细地查看。
那上头的三个大字仍旧是汪招娣,是小弟所熟知的三个字,可他觉得自己分明是认识的,但这三个大字合在一起他便不认识了。
小弟不信邪,抬手就要挖开瞧个清楚。
他心里盛满恐慌,怎么也不能相信这里面是躺着的是他的姊姊,是自他儿时就费尽心力照顾他、辛苦半生供他念书、疼爱他的姊姊。
小弟的双手在不知不觉间挖的鲜血淋漓,头顶的月光也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日光。
他听不到鸡鸣,也听不到晨起村民现他在墓地的惊呼,只疯魔了一般继续用双手挖着墓。
等到赌场掌柜带着家仆和爹娘找来时,小弟已挖到了深埋地底的棺材。
家仆大喝一声,一拥而上,将正准备打开棺材的小弟压住。
因小弟已是朝廷命官,赌场掌柜纵使是这儿的地头蛇,也不能拿他怎样,却转而冲着爹娘撒气。
小弟的双手伤势狰狞,皮肉向外翻,身上衣物尽是尘土,冠散乱,双目通红,恶狠狠地盯着掌柜和爹娘。
他嘶哑着咆哮,质问着姊姊到底怎么了。
小弟的声音像是野狼的悲鸣,但又被家仆压着,只能费力抬头去看眼前的人,好似地府爬上来的恶鬼。
赌场掌柜心中本就火气滋生,如今被他这样望着,更是火大,转头夺过家仆手上的棍子狠狠地打在爹娘身上。
小弟一遍遍问着,直至嗓中咳血也不曾停下,可他忽然见父亲拿过家仆的棍子朝自己走来。
父亲面上挂着令人作呕的笑,谄媚地看着赌场掌柜,后快步走到小弟面前,恶狠狠地说他是不孝子、念书念疯魔了、竟然连爹娘都不认之类的话。
父亲高举木棍,一下一下打在小弟的右手,说是要让他以后不能再念书。
念书,是汪招娣期盼着小弟的出路,也是小弟最大的梦想。
小弟猛力挣扎着,却被不断冲上来的家仆摁得死死。
他在手骨断裂撕心裂肺的疼痛中,好似看到了汪招娣曾经也是这样被眼前的畜生对待。
父亲的棍子打在伤处,断骨刺出皮肉泛着森冷的白。
小弟被一路拖回了家中囚禁,直至海平德回来。
海平德听完小弟的诉说,浑身抖,想着要去报官,又想着已躺在冰冷棺材中的姑娘,再看小弟已开始炎流脓的伤口。
他一时之间被火气冲昏了头脑,拿着刀就要去为汪招娣和小弟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