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躺在那里,脸慢慢地黑了,像陈年的柴火灶锅底。
病房里的空气仿佛都不会流动了般,沉沉闷闷的,压抑得吓人。
过了半晌,他膨胀的肌肉群还是处于硬梆梆的紧绷状态,两手紧紧地攥握成拳,无论怎么深吸气,他都压不下心头那股子躁动。
又过了一会儿,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捶了床一下,床腾地跳了一下,嘎吱一声,塌了一个角。
听到动静,这层楼的护士赶紧跑了过来。
一进门就看见程止戈生面无表情地躺在塌了一角的病床上。
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看上去有些凄凉。
“床怎么会突然塌了?”护士一边检查一边自言自语。
程止戈不说话。
“呀,床栏都裂了,这床质量怎么这么不结实啊?
好像才采购没两年啊!是不是采购的人拿好处以次充好了?
不,不对,郭主任不是那样的人。那就是做床的奸商偷工减料了!”
护士在在自言自语中给做床的老板定了罪,又赶紧让人过来把程止戈抬上,转移到空置的病病里。
这层楼的病房都住满了,就四楼危重病房层还空着几间,程止戈就被转移到了秦小毛隔壁。
几个人抬着程止戈往隔壁病房里送时,周淑琴正站在危重病室外抹眼泪。
危重病室怕感染,家属不能进,只有消毒到位的医生护士能进。
周淑琴只能隔着窗户,透过毛玻璃往里看,时不时哽咽着叫一声小毛的名字,期待着他能醒过来,给她一点点回应。
她不懂太多专业的医学术语,她只知道,儿子判了抢救无果后又突得救了,她惊喜之余又怕这一切是幻想出来的,一点真实感也没有了。
只有真真切切听到小毛的声音,她才能把心落到实处。
医生拿她没办法,只能任她在那里呼唤。
“亲人的呼唤,有助于伤患建立更强烈的求生意志,早点苏醒也不是坏事,其实这事不止家属怕是幻觉,我们心里其实也是有点悬着的。”苏医生查完房也是这么对小周说的。
周淑琴喊到嗓子都哑了。
一个搪瓷盅递了过来,塞到了她手上,沉甸甸的。
周淑琴转头看了看,现是秦正明之后,她强忍了一夜的眼泪便像决了堤的江水一样奔涌而出。
秦正明掏出一张折叠得四四方方的帕子抖开来,轻轻地给她擦着泪。
“没事,我的儿子没那么柔弱,他哪怕没像程止戈那样长成一株参天大树替别人遮风挡雨,他是一株坚韧的小草,会排除万难活下来的。”
“嗯,他像你,看着普通,实际却坚忍不拔,总是让我觉得安全有靠。”周淑琴哭够了,又喝了点水,情绪慢慢地稳定了下来。
“在手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