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寻不好受,外面的江父江母和傅晏礼等人也不好受。
他承受的是肉体折磨,其他人承受的是精神折磨。
他们能通过仓里的监控看到江寻此时的状态,看着他因为清髓大化疗而难受得紧紧蜷缩在病床上,宽大的病号服包裹着单薄的身板。
江寻身上的骨头瘦得明显凸起,似乎能穿破外面的皮肉,看着他孤零零地躺着,在深夜里偷偷抹着眼泪。
每天在手机视频通话里却从来没有跟他们诉过一点儿苦,还能跟他们开玩笑。
邓舒每次看到监控画面里的江寻,都心疼得止不住眼泪。
傅晏礼几乎每天都守在监控电脑前,明明知道自己看到江寻受苦,他也会跟着难受,心疼,却还是忍不住。
只有一直看着江寻,他心里才能少一点不安。
有一回傅晏礼刚好看到江寻从病床下来,结果没走两步就因为没有力气而摔倒在地上。
监控前的傅晏礼霍然起身,一双漆黑的眼眸里泛着红血丝,眼眶甚至是湿润的,他强硬压制着要冲进去把人扶起来的冲动。
最后还是护士进去把江寻扶了起来。
时间过得异常的缓慢,江寻在层流仓里住了三十五天终于能出去了。
骨髓移植很成功,他被转移到了原来的病房里,精神看着也好了些,但依旧瘦得形销骨立。
傅晏礼在看到江寻的第一眼,眼圈便泛了红,那双眼睛里藏了太多的情绪。
江寻牵起苍白的唇角,冲他笑了下,“傅晏礼,你该不会要掉小珍珠了吧?我可得好好拍下来。”
说着就拿起了手机,真的拍了下来。
“小寻。”傅晏礼一开口,声音竟然比江寻的还要沙哑,他坐在床边,温热的掌心很轻地握住了江寻的手,放在脸颊旁蹭了蹭,语气轻柔:“你表现得很棒。”
“傅晏礼,我觉得你表现得不好。”江寻拧了拧眉,视线在傅晏礼身上来回扫了一遍,不悦道:“我不是让你好好休息嘛,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比我还要憔悴。”
眼看着傅晏礼眉眼里的情绪愈深,江寻主动抬手在他脑袋上摸了摸,安抚道:“好了,我现在不是没事了吗,骨髓移植成功了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
就跟傅晏礼平时哄他一样,江寻柔声哄着:“乖啊,别哭了。”
傅晏礼:“小寻,我没有哭。”
“好了你们两个,我们都看着呢。”
一旁的江怀瑾实在没忍住,打断了两人之间的浓情蜜意。
邓舒没忍住,不由又红了眼眶,满眼心疼地看着小儿子,“小寻,你受苦了。”
江世渊搂着妻子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总算是熬过来了,以后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嗯,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他们都知道,骨髓移植成功只是迈出了康复的第一步,还有剩下的很多步。
接下来江寻还要面对各种排异引起的并症,以及感染,甚至是复风险。
白血病五年之内不复,才算真的痊愈了,这期间还要经历许多的曲折坎坷。
只有江寻自己知道,他现在连一年的时间都没有了,但是在这之前,他都得好好活着。
江寻刚检查出白血病的时候是初夏,现在已经是深秋了,天气仿佛一夜转凉。
又在医院里住了几天,江寻的身体恢复得还不错,胃口好了不少,精神看着一天比一天好。
上午,外面阳光明媚。
江寻吃完最后一口早餐,伸了个懒腰,“不吃了,我想出去透透气,整天待在病房里人都要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