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大人。”
“给贵人请安。”
景夜作为真元帝的御前画官,是被允许自由出入后宫的少有的前朝命官之一。自从真元帝登位后,为了震慑太后一党稳固根基,真元帝瀛皓故意让暗部显露行迹,以此威慑蠢蠢欲动的太后一党。但是,景夜却没有显露自己作为暗部头子的身份,而是作为御前画官而被留在身边。
对外,瀛皓制造了自己极喜欢书画的假象,以此让景夜可以顺理成章留在身边,他允了景夜在后宫行走便为他可以收集后宫中暗部情报提供了便利。同时,画官每年都有数月可以出外采风,景夜便可以在采风期间收集和把控宫外的暗部情况。
如果换做别人,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事情,但是景夜是经过真元帝默许的,情况则大不一样。后宫的妃嫔都知道景夜是瀛皓的宠臣,在御花园行走时往往都会主动打招呼,一路下来景夜少不得要跟数个妃嫔寒暄,往往一折腾就得在御花园耗上一两个时辰。对于这个看似麻烦的应对景夜并不讨厌,通过这些寒暄,景夜现有问题的,便会安插人手进行堤防。
传闻在真元帝初登位时,被允许自由进入后宫取景作画的景夜曾一度颇为安宁。不料后来有一天,有一天一个不知名的宫女在御花园哭泣,称自己被自家的主子虐待觉得好委屈。景夜便把这事禀报了真元帝,真元帝对此颇为关心,最后竟然还看上了那名宫女,封了做贵人。而那个女子,便是后来被打入冷宫的陈嫔,也就是舒青岚在冷宫中醒来后看到第一个人。
自此以后,后宫妃嫔开始有意识的接触景夜,现景夜为人单纯性格温和善良,善于算计的妃嫔明白这是一条可以通向皇上的道路,争相示好。只是她们并不知道,其实陈嫔一事是真元帝故意安排的。
“景大人,最近皇上都不来看本宫了,本宫前思后想……”今天抓住景夜不放的是沈妃,每回只要见到景夜总是愁云密布,对他诉说自己对瀛皓的相思之苦。景夜碍于画官的身份也只能听着,偶尔劝一劝,都说后宫女子没有几个真心,但是如沈妃这般每次都说得神形兼备,一哭就半个时辰的还真不容易。
好不容易应付好了沈妃,景夜转身便见到了从映翠回廊处迎面而来的文太傅。文太傅方才也远远看见了景夜被沈妃拉住说话,景夜一脸无奈地应对了好久,便对景夜拱手道,“景大人。”
景夜也拱手回礼,“文太傅。”
文太傅猜度着景夜的行进方向,问道,“景大人这是要出宫了?”
景夜笑道,“正是。”
文太傅忽然想到日前自己为二皇子一事与皇上商讨时被拦,心中不禁思绪复杂,如今见到景夜多少有些见人伤情,本想问问皇上身边的红人圣意到底如何,转念一想似乎这样不妥,欲言又止僵在原地。
景夜见文太傅这般模样,多少了解文太傅心中所想。文太傅世代耿直忠臣,曾经还为了金陵焚书一案举家愤然辞官,实在是朝中难得的好官。文太傅一直对二皇子与翊纾都悉心教导,他对二皇子的偏向自然有他考虑的道理,私心来说景夜也知道二皇子将来肯定比翊纾更适合继承帝位,只是那必须是在两人都是皇室血脉的基础上……不是吗?
景夜看向文太傅,笑道,“文太傅可是想与下官说二皇子一事?”
文太傅愕然,难道自己表现得如此明显吗?知道不可为,文太傅还是压抑不住,低声问道,“景大人,我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景夜安慰道,“皇上所虑自然有他的道理,也许有些事情只是时候未到罢了?”
文太傅听出景夜意有所指,也明白不好再细问,便点点头,“多谢景大人指点。”
这时,养心殿的小木子捧着一幅画小跑上前,“景大人,景大人,等等!皇上让奴才把人像画给您带过来了。”
景夜接过画,“多谢公公。”
小木子冲两人福了福,便又小跑着回去复命了。
文太傅也听说瀛皓喜欢书画,而他自己也是爱画之人,不禁起了好奇心,问道,“景大人,皇上这又是看上了哪家的名作?”
景夜误以为瀛皓让小木子送来的是苏辄的人像画,便一边展开一边道,“应该是苏辄的人像图。”
不料展开一看,竟然是瀛皓亲笔所绘的画像,里头是一个不过五岁左右的孩童,正对着观画人笑。景夜心底咯噔一下,这不是瀛皓那夜噩梦后起身凭着印象画下来的崇德王爷的画像么?
文太傅凑近一看,半晌才道,“这是皇上临摹苏辄的人像画?”
景夜尴尬一笑,“正是。”
文太傅端详了一阵,笑道,“皇上的画工又精进了不少。”
景夜附和道,“皇上天资聪颖只是国事繁忙,难以抽空作画罢了。”
文太傅皱着眉头看了一下,仿佛在回忆什么,好一阵自言自语道,“怎么觉得这个孩童颇为眼熟?”
景夜一听,立刻问,“文太傅可是见过这个孩子?”
文太傅想了又想,恍然大悟般说道,“还说像谁呢,这不就子醇幼年时候的样子么?”说罢,文太傅指了指画像上孩童额头上的淡淡的伤痕,“这伤痕听闻是他小时候被子冉摔的,因为这个子冉还被钱国公打了一顿呢!”
景夜惊讶道,“钱国公?你是说这孩子是钱国公家的?!”
文太傅意识到自己说了不该提及的人,四处看看,低声道,“景大人见谅,提起童年友人我一时忘形了。”
景夜也收敛了神色,问道,“文太傅此人当真是钱国公府家的孩子?”
文太傅反应过来,眼中倒是多了几分警戒。
景夜见状解释道,“皇上是看了苏辄的画像喜欢的很才临摹了一幅,并不知道这孩子是谁。如若文太傅所言不假,下官需有个准备,免得惹怒了皇上连累了苏大师。”
文太傅听了景夜的解释,也觉有道理,便低声道,“是,画中孩童确为钱国公府上的幼子,钱子醇,字骞,人称钱骞公子。说起来,近日皇上还问起我,是否认得他呢。”
景夜内心一震,联想到种种,一个不可能的可能浮上了心头。匆匆告别了文太傅,景夜回到画院,不料刚回到画院便接到部下来报,之前他们秘密查探的金陵焚书案已经有了眉目,但是关键的核心线索却被一样东西阻拦。
“皇上,金陵焚书案暗部已经查探结束。”景夜立刻入宫禀报。
瀛皓接过文书,翻开一看,“钱国公府上下不是死于流放,而是死于中毒?暗部当时派了十数人保护钱国公府上下,但后来都行踪不明。所有密封的回传报告只有一个信息,如若真元帝瀛皓彻查此案,前往令太贵妃处请出黑金密印?!”
令太贵妃?!怎么是她?!
瀛皓合上文书,“景夜,你我今晚潜入海棠馆,密会令太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