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伊略过阿念,却在阿念背后停下,“阿念,不是我抢,玱玹不是你的归宿,如果你只是玩玩,找一个不爱自己的人,你喜欢便好,但如果是想要一个相伴一生的男子,玱玹绝非良配,他给不了你想要的,为何要一次不知就得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阿念咬着下唇,她倔强又委屈,眼又红了,“可我只想要他。”
“终归是小孩子,只是把喜欢放在第一位,你爱他,就要舍弃一切,为他把所有都搭进去吗,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与他过得并不快乐为何强留,阿念,你要知道,喜欢这个份量是最不值钱的。”温伊偏头,她一直在告诫阿念,若阿念日后真的嫁给了玱玹,日日独守空房,只为得玱玹的一丝垂爱,可玱玹每一次来看她也只是因为阿念是妹妹。
一个心中欢喜的人罢了,何必搭上自己的一辈子,何为无趣,战场上战死的将士们,他们心中也有爱意,更是家中有贤良的妻子,可他们也因为爱就抛弃一切了吗。
终归是阿念养尊处优惯了,什么都能得到,唯独这玱玹,她却偏要,懂不得何叫放手。
“可我真的爱他。”阿念一点也听不进去。
倘若有那么一日让她做选择,她会毫不犹豫的选自己,再是其他人,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温伊也没再把时间耗在阿念身上,她很沉稳的端着汤药往玱玹的书房走去,无论阿念听与不听,全在阿念自己。
“夫人。”钧亦站在门口,他行了礼,便替她开了门。
温伊微微的点头,以往钧亦看她最为不顺眼,当初她总是会在清水镇和玱玹唱反调,但即使钧亦看不惯她也只能暗地里,明面上也只能乖乖的服从命令。
她慢慢的端着汤药走了进去,一见到玱玹便眼中带了几分笑意。
“天天都这么忙吗?”温伊很自然把汤药放在一旁,也顺势落座在他斜对面。
而她身前便是墨水,有一股淡淡的刺鼻香气,她低头一瞧,以前她经常替玱玹磨墨,然而玱玹写的皆是夫子让她抄写的书籍,她实在是太慢,她扭着玱玹替她。
她手不自觉的替玱玹磨墨起来,这已然过去了好几十年,这日子过去的也有一些久远。
温伊低着头,失了神。
“轻语若是困了,可先回殿中休憩,近日也有一点忙,无暇照顾到你,实属抱歉。”玱玹见她一直垂着头,误以为她又困了。
但天色确已晚。
温伊淡淡的摇摇头,她轻轻的勾唇抿笑,“还在忧愁怕他们查出你私自练兵啊?”
她眼中真挚又真诚,可笑意却意味深长,让玱玹面容严峻,心一紧。
玱玹眉心微蹙,他诧异又满满的不可置信的看着少女。
“还是说怕你被那五叔弹劾,说你结党营私,不过这些都是意料之中的事,能让你这么小心翼翼的也怕只有这一件事了。”
温伊笑意更浓,却让玱玹的心更紧绷。
“大明殿坍塌,自是想尽一切办法修葺。”玱玹却很从容否认一切,又立足了一个点,叫人信服。
若是别人或许是会信了,可她是温伊,早知他的情况,玱玹倒也并未撒谎,只是一个明面上,一个背地里罢了。
“玱玹。”
“你是凤凰,不需重生,就能涅盘,这条荆棘路,我陪你一步一个脚印走下去,你死我便死,你活我便活,绝不独活。”
温伊只想玱玹能对她放下一星半点的戒备,可玱玹始终戒备心太强。
玱玹虽不信,但还是表面上点点头,勾唇一笑。
但他总不会让一个女人替他去冒险,更不会让她替他成了垫路者,嫁给他,已然牺牲巨大。
“再过几日,大明殿便能修葺好了吧。”温伊捏着墨头,她思索着,按照阿音所说的时间线,玱玹只有这一次机会。
而她也必须要在此抓住相柳,他要杀了玱玹,而她也要抓捕他,抢过他手中的碎片,集齐十一碎片,最后一个碎片便是宫铃。
唯有集齐十一碎片后才能引出宫铃,她没什么时间了,玱玹继位势不可挡。
玱玹坦白点头。
“你为何,知道这些?”玱玹左手紧握成了拳,心里没有底气。
温伊对上玱玹的眼,他无时无刻不在紧绷的,如同一根快要断裂的弦。
她抿笑道,“若你想在中原立足,扳倒你那些五叔,形影单只不能,心腹是致命,握着他人士兵自是不妥当,总有一日会反叛,你届时便是腹背受敌,根本来不及喘息就能被他们杀害,若想要站起身来,就得有自己的心腹,而你,走的是险棋,冒着大罪的风险。”
“你是对的。”温伊又迎上,她并不谴责,反而支持,“你这么做没有不对,你才是最适合做君王者,西炎有你这心胸宽广,仁慈德爱的君王,是他们的幸事,你是西炎的祥瑞。”
玱玹并未欣喜,是晃神,他亦然听过皓翎思也是这样称谓,他并不是为己为私,他心系百姓,为大家也为小家。
她的每一个神色,每一句话,甚至姿态都像极了皓翎思,可他深知,与百珠残存吞噬同归于尽,又怎会有活的希望,而他皆是妄想。
“你会是一个好君王。”温伊深知玱玹胸有大志,是不属于她一人,他生在帝王家,就得承担起这一些大任,“毕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玱玹其心中一直都没什么底气,他每一招都是险棋,如今他们早已经在沼泽中无法动弹,可她却还一直坚信着,他惶恐又不安,但她的每一句深深地击中了他的心。
“我……会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