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的林子苏如地狱历劫,惊魂未甫。
尽管警车护航丧尸已散,依旧不能抵消她浸透在身体里的深深恐惧,仍紧紧抱着周瑁远不放,就这样抱了一路。
直到安全回到酒店大门,车停的一刹那,林子苏才终于有了一刻的放松,放声大哭起来。
周瑁远安抚了好一阵,才安静下来,随后放开她,下车,去警车那边。
和警察交谈后,周瑁远很快就回来,警车离开。
他打开车门,让她下车,林子苏早已瘫软如泥,连迈脚的力气都没有了。
周瑁远便要抱她下车,却被她推开——虽然并不是她推开的,是周瑁远没有勉强。
此刻,她对周瑁远的憎恶讨厌到了极点,唯有拒绝才能泄自己的愤怒。
她勉强扶着车门,颤颤巍巍地下了车,可离开了车子,没有了支撑,颤抖软的腿脚还是站不住。
周瑁远顺势就搂住了她,一边又给司机甩了千元大钞。
司机的眼泪还没干,连连点头不迭,一个字都没敢说。
终于送走了这个活阎王,才大舒一口气,就为这几千元九死一生,值吗?
司机摇摇头,此时才觉自己手脚冰凉,禁不住苦笑一声,这主儿真不是一般人儿能伺候的!
林子苏想推开他,奈何身上的力气和魂魄在爪哇国还没回来,只能被强行半抱半搂着进入酒店。
入电梯,穿走廊,刷卡,开门,进房间,被丢到床上,
周瑁远坐到旁边的沙上,这才开口说话:“刚刚我们去的那个地方,就是你回常青的必经之路。事情本来很简单,可你不听话,非要用愚蠢的大脑做错误的判断,给我乱贴标签,而不是用身体做诚实的选择。如果你现在还要回去,我不会再阻拦,但这次恐怕没这么幸运会遇到警察。你说吧,是不是还要回去?”
林子苏惊魂未甫,拼命摇头,眼泪又被吓了出来,此时才大彻大明,原来他不让回去,是考虑到人身安全,不是自己想那样。
也是此时,才算真正明白周瑁远那番“大脑是敌人,用身体决定”的言论,竟是如此的洞见和先明。
正是自己相信了愚蠢大脑的判断,而险些做出后悔终生的决定。
倘若今晚不是他拼命拦着,此刻恐怕自己已然落入地狱魔窟,而自己还在给他疯狂贴“图谋不轨”的标签。
原来都是自己的自以为是,以至于惹恼了他。
林子苏自知理亏,终于不要反驳,呆呆地蜷在床上。
可还是倔强地不肯服软,委屈的眼泪更凶了。
身体却在慢慢恢复意识,恢复力量,回到人间,回到夜晚,回到房间……
“我不害人,也不被人害。我不想今晚的事,再生!我也希望你能真正明白!”他的语气终于正常了,还递了纸巾给她。
林子苏委屈归委屈,此刻也清醒了几分。
原来碰触他的底线——说事不过三就事不过三,他会毫不犹豫雷霆出击让你知道后果,说一不二,毫不含糊。
可是这后果,分明就是借机报复,是人祸,完全可以避免,他却用最危险甚至致命的方式给我这个教训,真的需要这样吗?
所以,他所说的“后果”,就是赤裸裸的惩罚。
林子苏哭得更凶了,委屈不已……
“淮州的治安不好是出了名的,今天晚上你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这里帮派众多,经常生火并,这几年的打黑行动,风声紧时就藏起来,风声一退就又出来。
今天那个地方,是淮州上高的必经之路,白天还好,一到晚上,古惑仔就会聚集,那里的治安一直都是最大的隐患。
不要说你这样的小丫头,就是我这样的男人,也不敢在半夜出行。我们在淮州项目去年就出过事,一个女员工加班下班晚,她老公来接她。
结果回家途中就被抢,她老公还被打成重伤,现在还在医院,因为这个事,淮州城市公司还专门出了一条规定,禁止员工加班。”
林子苏情绪渐渐稳定下来,听完周瑁远的解释,心头的委屈也慢慢消散,眼泪也释放完了。
直到此刻,才知道自己有多么不知天高地厚,又是羞愧,又是后怕。
心中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感谢,可到嘴上,就成了“我想睡觉”。
哭了一晚上,嗓子都破音了。
周瑁远见她终于开口说话,脸上也有了血色,这才放心,看了下表,快一点了。
于是起身,交代她好好休息,明天酒店会叫床,才转身离开。
周瑁远走后,林子苏疲惫至极,把被子一卷,就这样一动不动地蜷着。
还想复盘一遍今晚生的事,不想这两天赶行程实在太累了,今晚又历此大劫耗尽体力精力,使她挨床即着。
这一觉,睡得太沉,以至于定的五点手机闹钟响了数遍也没叫醒她,直到酒店的叫床电话响起,林子苏才醒。
一听六点了,她就慌了,顾不上浑噩的困意,跳起来就冲进洗浴间冲凉洗漱。
几分钟搞定,出来穿衣,收拾行李,刚收拾好,便有服务员敲门。
打开门,见服务员进来送早餐。
正一脸疑惑,这时周瑁远从她隔壁的房间推着行李箱出来——他竟然住隔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