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把自己整病了,回头心疼犯愁的也是她,我这也是给外孙女分忧,你坐下来,我给你开个方子,保管药到病除。”
徐云栖总是荀允和的软肋。
她已经够累了,他哪里还能劳烦她,于是不情不愿坐下来。
老爷子手搭上去开始听脉,听了片刻,他忽然叹道,
“真的不娶媳妇了?”
荀允和阖着眼不回他。
老爷子叹了一声,“我看晴娘和徐科还挺好的,你别怪她,她已嫁了他,不可能再回到你身边,我的女儿虽然不能干,却也不是朝秦暮楚之人。”
荀允和眼角绷紧,心头钝痛。
自从医馆开业,章晴娘隔三差五煮些鸡汤送给他们爷孙二人喝,这样的安稳日子,是过去想都不敢想的。
老爷子如今很知足,就是不忍看荀允和一人孤苦。
荀允和明白他的意思,最终深叹道,
“我的两个孩子都很命苦,我若再娶,他们都没有家了,念樨再有两年便刑满释放,他虽不能从科考入仕,总归也能寻一谋生之业,至于云栖,我亏欠她的太多太多,我不想再分出精力给旁人。”
见他坚持,老爷子也不再说什么。
他知道荀允和的心结在哪里,把完脉后,他说道,“再给云栖一点时间,你与晴娘不同,晴娘待她总没
()有你有耐心,晴娘离开后,她虽然难过失望,却比其母亲来,她更思念你这个父亲,越想你就越恨你,越恨你就越没法原谅你。”
荀允和听到这里,心痛如绞,恶狠狠瞪着他,“她哭的时候,你就不自责?”
老爷子满脸无奈,“羽儿,秀水村发生大火时,我以为是文寅昌派人干的,我以为是冲着我来的,你那时不过一介书生,你能奈何谁?更何况你当时已被县太爷盯上了,锦衣卫已经到了江陵县衙,我敢告诉你吗?我那时只想带着她们母女逃得远远的。”
“更何况当初我压根不知幕后黑手是文寅昌,他的本事你也看到了,三十年啦,三十年了,他居然丝毫不放松,依旧在柳家安插了奸细,我已经慎之又慎,最终还是落入他手,以你当时意气风发的脾气,指不定要捅出篓子来,届时我们一家人性命都没了。”
混淆皇室血脉这种事,老爷子还真不敢跟任何人说。
“最开始我不就是打算让你们一家三口过安生日子,才远远离开的吗,可惜你偏惹上县太爷的女儿,我也无可奈何,才行此下策。”
他与晴娘成亲后,老爷子几乎没怎么露面,何尝不是对他们的保护。
说到底,还是造化弄人。
“你不愿我上京,为何答应晴娘嫁给徐科?”荀允和凉凉问,如若晴娘没有嫁给徐科,云栖也不至于这么苦,他们一家三口现在还可以团圆。
说到这里老爷子越发无奈了,
“从你惹上那两个女人开始,你与晴娘之间便无回头路了,秀水村发生大火时,她跌下山坡,为徐科所救,二人已有肌肤之亲,那徐科不过一商户之子,能耐与你相比,那是天差地别,他招惹不出什么麻烦,晴娘当时恨你入骨,跟着我便是颠沛流离,跟着徐科好歹能过上安稳日子,你别怪她。”
“至于云栖,跟着我这个嫡亲外祖父难道不比寄人篱下要好吗?她聪明能干,冰雪可爱,渴了我给她摘果子吃,饿了我给她烤兔子吃,也没委屈她,虽然比不得你们京城的孩子穿金戴银,但她跟着我是快乐的,荀羽,有朝一日,你陪着她四海行医,你便知真正的云栖是天底下最耀眼的蓝鹰,她是鹰燕,而不是鸟雀。”老爷子眸光熠熠,与有荣焉。
荀允和想起女儿行针时干脆利落的模样,也心生向往,
“如果可以,我还真希望陪着她走一走四方。”
自从国医馆建成,最苦的便是皇帝。
本以为有能干的太子监国,有可靠的亲家执掌内阁。
他这个皇帝该是无比轻松。
然而事实是,这两人每日辰时准时抵达文昭殿,下午未时一过,一个比一个溜得快,裴沐珩每日均要去医馆当当药使,给徐云栖打打下手,至于荀允和呢,没事还能亲自下厨给女儿做上几个拿手好菜。
余下的朝务均被送来了御书房。
可苦了皇帝了。
盼星星盼月亮把一年熬过去,他苦哈哈望着新任司礼监掌印黄维,
“太子哪一日大婚?还有几日大婚?”
他快熬不下去了。
黄维掐指一算,笑呵呵道,“后日,后日就是了。”
皇帝激动得泪流满面,“太好了,太子大婚后,朕就轻松了。”
徐云栖过了门,儿子也该收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