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是重生,即便将真实会生的事,说给她母亲听,只怕她母亲也是不会信的。
思量再三,林洛翎便和贺堇春说,她昨夜做梦,有一白仙人给她看了,她嫁到永宁侯府后的所有遭遇。
这其中自然没有提及林氏灭族一事。
而是将朱贤之和她婆母蓝婉霜,以及永宁侯夫人真实面目和目的,简而意赅说给了贺堇春听。
又提及了与朱贤之有私情,并诞下一子的荣淑华。
贺堇春听罢,定定的看了林洛翎好一会儿,推开门唤了一声,“齐嬷嬷!”
齐嬷嬷刚走上前,便听贺堇春吩咐道:“马上去查,永宁侯府可有一个名唤荣淑华的女子?”
齐嬷嬷所嫁之人是林府的管家,说是管家,其实是贺堇春嫁入林府时,林洛翎外祖父养在身边的一个幕僚。
幕僚府培养了六七年的幕僚,管账管事学的极为精通,便是与京徐州的达官贵族,也有过深或过浅的交集。
未及一盏茶的功夫,齐嬷嬷便来回话,
“夫人,永宁侯府的确有荣淑华这么一个女子,年方十七,是小姐未来婆母的远房表外甥女。”
方才将信将疑的贺堇春闻言,陡然转看向了林洛翎。
她都不知道永宁侯府有荣淑华这么个人,永宁侯夫人也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这个女子。
她女儿常日在闺阁中,如何得知?
既有荣淑华这么个女子,那林洛翎方才说,荣淑华与朱贤之有私一事,难不成也是真的?
贺堇春登时心中又是气恼,又是自责了起来。
她气,她没能给自己的独女挑选个好夫婿,怒色道:
“既不是什么好姻缘,不嫁便不嫁了,我贺堇春的女儿,就算京徐州无人来娶,咱们天启国自有好儿郎来配我女儿。”
林洛翎却道:“朱贤之已入林府来迎娶,我和他已过了官府的姻缘媒录,现下提出退婚,和永宁侯府二公子和离,他们定然不会同意,反倒会将父亲、母亲告到官府去。
嫁,自然是要嫁的,只不过……”
她坚定地看向贺堇春,继续道:“朱贤之若要娶我,需要母亲配合我做好三件事,否则,永宁侯府那虎狼之窝,我这一去,就算折断一身的骨头,恐怕也难保全性命。”
日前,永宁侯府派人去林府的绸缎铺子,白拿了好些红绸喜布,念及她女儿要嫁入永宁侯府,管家来报,贺堇春便也没当回事。
不料,未隔几日,蓝婉霜和朱贤之又去了林氏的绸缎铺子和饰铺子,将他们量衣的尺寸告诉给了掌柜的。
永宁侯府二房的穿戴,真真是白拿了个齐全。
贺堇春委实瞧不上蓝婉霜那作派。
知晓永宁侯府没落,猜测二房朱敬忠又无官无职,手中唯有两处极小的田地庄子。
今日是朱贤之和她女儿的大婚之日,朱敬忠和蓝婉霜若再如往日那般穿戴,岂非会在亲朋好友面前,受尽耻笑?
不过是些不值钱的绸缎衣裳和饰,想着永宁侯府拿人手短之理,贺堇春便作了罢。
贺堇春一挑眉,愤然道:
“笑话,林氏虽不是什么侯爵勋贵之家,可咱们还不至于怕了空有头衔的永宁侯府。
我和你父亲唯有你这么一个独女,你嫁入永宁侯府,说到底,算是低嫁。
先前瞧着朱贤之是个老实敦厚的,便是日后没有大的本事,我和你父亲想着,他这一辈子能疼你爱你一人,也算是了却了我们心中的担忧,这才同意了这桩婚事。
不想他们永宁侯府暗地做了偷鸡摸狗见不得人的勾当,那朱贤之还未娶妻,便和旁的女子有了私情,还允许那没皮没脸的货色,生下个孩子。
他们永宁侯府就算闹到官府去,也是他们欺瞒在先,何况,不能因为怕他们闹到官府,我和你父亲便软弱可欺的退让,将你嫁去那不堪之处,用你一生的幸福,去来换莫须有的体面。”
思及蓝婉霜和朱贤之那副小家子气的作派,贺堇春冷哼了一声,继续道:
“大不了给他们些好处,他们也就作罢了。”
林洛翎却在心中暗叹:母亲,他们惦记的,是咱们整个林氏的泼天富贵,更会要了咱们的性命。
刚想到此处,林洛翎不由奇怪,仅凭蓝婉霜和朱贤之的本事,怎么可能让整个林氏一族,都烧死在府中呢?
若不是他们那对黑了心肝的母子所为,他们如何会提前得知?
显然此刻不是查明害死林氏一族,真正幕后罪魁祸的最佳时机。
林洛翎稳了稳心神。
她道:“不过是女儿做的一场梦,永宁侯府虽有荣淑华这么个人,咱们到底也没抓到朱贤之和荣淑华有私的真实罪证,况且那孩子并不在永宁侯府养着。
那孩子究竟养在哪儿?女儿也不得知,真要闹到官府衙门去,朱贤之咬死不肯承认,蓝婉霜若颠倒事实,说念着荣老先生昔年给朱贤之授课之恩,才将无父无母的荣淑华养在身边,认作远亲,
如此一来,那便是我们无理取闹了。”
贺堇春唯有林洛翎这么一个女儿,林洛翎的父亲林庭旭又无通房和小妾,她如何能舍得女儿嫁到这样的人家去?
是啊,虽说永宁侯府没落了,到底顶着侯府之名,便是无勋无官之家,出了这事儿,也要遮掩一二,朱贤之如何能承认?
贺堇春登时犯了难,心中懊悔无比。
林洛翎一把握住了贺堇春气得冰凉的手,不疾不徐地道:“我请母亲来,便是我心中斟酌好了对策,母亲不妨听听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