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個普普通通的土坯房,屋頂也是石片搭的,堂屋與其他房間打通,留了木門可以穿梭。
昏黃的油燈照亮女人青白的臉,她的眼眶黑洞洞的,沒有眼珠子,黑色的血跡在眼眶附近殘留著,怎麼看都不像個活人。
等人進了堂屋,她從桌上拎出來個陶壺晃了晃,發現是空的,自顧自帶著陶壺出去打水。
藺游湊到沈鈺安身邊,用口型詢問:這是哪裡啊?到底怎麼回事?為什麼要進來啊?
沈鈺安似笑非笑的,把他摁著坐下,妙果從儲物袋裡摸出一個乾淨蒲團放好,拍拍,請師兄坐下。
他投來一個勉強滿意的眼神。
妙果:……師兄真的比會抓老鼠的狸花貓還難哄。
藺游精神恍惚,感覺自己是在做夢吧。
不然為什麼看見沈小夫人憑空拿了個蒲團出來啊?
沒有眼睛的農婦又提著水壺進來,身後跟著一串小孩子,個個都是臉色白的發青,眼眶裡黑洞洞的,走路踮著腳尖。
「啪嗒」一聲,水壺放在了桌子上,蓋子邊緣殘留著白色的粉末,在油燈下看著泛黃。
「喝水吧,喝完了睡一覺,睜眼就到地方了。」
農婦說話的時候那幾個詭異的小孩兒圍上來,將三人團團攔住,害怕他們跑了一樣。
沈鈺安將茶碗拿出來,倒滿,端起又放下,製造出喝了水的假象,農婦沒有眼睛,只以為他們喝了水,放鬆了身體,與他們講話。
「別怪嬸子,嬸子也得活命啊……你們都是年輕姑娘,能生養,聽嬸子的,給貴人多生些孩子……」
年輕姑娘?給貴人生孩子?
本來被嚇到神思恍惚的藺游憑藉職業本能捕捉到了關鍵詞,他看向沈鈺安,朝著還在嘮嘮叨叨的農婦揚了揚下巴。
沈鈺安當做沒看見。
妙果手裡拿著白紙條背符咒,眼前黑色的符文漸漸攀上雪白的衣袖……師兄的腰好像還挺細的……如果肚子隆起來就不能再束緊腰帶了吧……
溫和漂亮的師兄和生孩子聯繫在一起……嗯?好像也不怎麼違和?
腦袋裡莫名充斥著一些驚悚糟糕的畫面,妙果趕緊翻出淨化符念念叨叨洗洗腦子。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油燈越來越微弱,農婦不再說話,幾個小孩子也都仰著頭「盯」著三個人,藺游的心被高高吊起,情緒緊繃猶如拉滿的弓弦。
直到院外傳來「嘎吱嘎吱」的車輪滾動聲。
「篤、篤」兩聲,堂屋的門被敲響,藺游的神經也跟著「突突」跳動。
有個粗噶的男聲響起:「花嬸,交貨了。」
久不動彈的花嬸驚動一下,歪著頭要起身:「交貨了,交貨了。」
屋裡的三個「貨」只有藺游最不冷靜,今晚看見的一切都顛覆他的認知,他倍感煎熬,還不能與同伴說話,眼睛裡有了紅血絲,青色的胡茬也冒了出來。
沈鈺安抬起手,食指與無名指向前點了一下,妙果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手腕粗的藤蔓突然破土而出,一根捆住了花嬸和她的幾個孩子,另一根飛出去將門外的男人捆了個結實。
花嬸驟然被捆住,倒在地上嘶吼起來,聲聲可怖,那絕非活人能夠發出的聲音,更像是某種野獸。
沈鈺安站起來,慢條斯理地調整了一下右手的手套,抵著唇啞笑:「走吧藺游,你可以回去交差了。」
他在藺游背上一點,藺游喘了一大口氣,爬起來跟著他:「沈師兄!這到底……這到底是……」
他們跨出屋子,院中一個精瘦的中年男人作富貴人家的管家打扮,被藤蔓捆成個粽子,正在地上扭動著,看見有人出來,又驚又怒:「你們是何人?」
第2o章2o。怨河(一)
「好問題,」沈鈺安在那捆成粽子的男人身前站定,彎著腰打量了一下,粲然一笑,「不過你無需知道我們到底是何人。」
他靴子點了點地,回頭對憔悴的藺遊說道:「藺游,給你個機會,帶著這個人回去交差,然後繼續被你的裴師兄以巡撫大人的名義派遣到其他窮鄉僻壤。」
藺游愣住,低頭喊了一聲:「沈師兄……」
語氣苦澀,這麼大個的男子瞧著可憐巴巴地,妙果仰著臉面無表情:這個人不會真是來跟她搶師兄的吧?
還好沈鈺安不為所動,繼續說道:「或者,你跟著我,去見見失蹤案的真正主謀,這個選擇需要付出一定代價,好處是也許你能晚些回京,晚些被打發到別的窮鄉僻壤。」
也許是那個「裴師兄」太過可怕,藺游選擇跟著沈鈺安繼續走。
妙果將屋子裡的農婦和小孩子用藤蔓扯出來,天邊泛起魚肚白,農婦焦躁不安地嘶吼掙扎,冷不防用力一撲,摔到妙果腳下。
妙果還沒怎麼的,藺游就受驚地後退兩步,還試圖去扯一下妙果,但又想起來男女授受不親,伸出去的手又僵住了,弱弱地喊:「嫂夫人……你退後,退後一點。」
妙果看了他一眼,配合地後退一步,腦子裡在飛過著記得住的各種符咒,萬一師兄還讓她動手,她該用什麼符咒?
其實昨日進來之前,她就看出來這棟屋子的詭異了,沈鈺安肯定也能看出來,但他不聲不響地任由虎頭虎腦的藺游去敲門,妙果也就閉嘴不吭聲了。
將馬車留守的侍從弄暈,又隨手丟了個隱匿符咒,沈鈺安抬腳朝著藺游那邊走,啞著嗓子跟她說要試試她的學習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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