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泠煙沒有否認,但仍然不敢抬頭看她?,絞著手指,大滴的淚滑過臉頰,聲音哽咽:「我怕他?知道我過去的事情,就不喜歡我了。」
她?低著頭,肩膀抽動?,恨不得找個角落把自己縮起來。
她?剛到陳家的時候,陳先生?和乾娘顧念著她?失了父母,對她?事事遷就,總顯得客客氣氣的。她?很感激,但總覺得自己不能融入這裡,慢慢地連吃飯也不想出現在桌子上?,陳先生?便讓人送飯到她?房間。
陳邁那?時候十六七歲,正是叛逆的年紀,想著法子捉弄她?。有一回抓來一隻死?螳螂放在她?書里,她?看見被嚇了一跳,也不鬧,只對著那?只死?螳螂默默流眼淚,想著要是爹爹還在,慣不會有這樣的事情。
陳邁忽然從窗子裡翻進來,氣沖沖地奪過那?本書,丟到窗外的花叢里。那?天?中午,他?執意拉著她?去飯廳和大家一起吃飯,又拉著她?去煙花工坊看他?做煙花。
從那?天?起,好像她?的每一日?都被他?填得滿滿的,兩人同出同入,陳邁總是一副昂揚振奮的樣子,漸漸地她?臉上?笑容也多了些,不知不覺就好像和每個人都親了起來。他?很護著她?,連陳遠都開玩笑說?,陳邁對她?好得恨不得她?只是他?一個人的妹妹。
直到那?日?,乾娘說?為?她?找了郎君相看,她?自覺不能一直賴在陳家,乖乖去了,陳邁把她?從茶樓拽回來,在她?會見郎君的隔間,把她?堵在牆邊,氣急敗壞地親她?。
她?才看清他?此前一直隱隱約約的心意。
可是她?很害怕,乾娘操心陳邁的事情,也有找女郎為?他?相看,都被陳邁一一回絕了,不少嶺南人家敬慕陳先生?高義才名,都想和陳家結親,皆是些頗有家底家世清白的人家。陳邁研發出火器,在寧州一役中立下大功,不少人家又蠢蠢欲動?,想來府衙拜訪陳先生?提結親的事情。
自己不過一介孤女,連零用錢也要仰仗乾娘,不如別?人有爹娘疼愛照顧,又有那?樣屈辱的過去,配不上?那?麼好的陳邁。
陳邁是看她?可憐,才對她?好,可他?要是知道她?曾為?人禁臠呢?又會如何?看她??
她?的眼淚流個不停,連空氣都變得悲切。
薛竹隱只是想逗逗她?,故而嚴肅了些,沒想到把她?問哭了,她?有些慌亂,掏出剛剛那?方?帕子小心地為?她?拭去眼淚。
她?知道蘇泠煙在意過去的事情,握住她?的手給她?底氣:「此前的事情並非你之過,陳邁若是知道這件事就嫌棄你,我也斷然不會答應讓你嫁給他?。你若不想他?知道,我和修遠永遠替你瞞著。」
「我就要走了,總要知道先生?師娘對你們的態度才好放心地走,那?邊我去說?,你不用害怕。你若是要嫁她?,當他?的義妹總不合適,你做我的妹妹,改和我姓,我給你備豐厚的嫁妝送你出嫁。或許過個一年半載的你們成親了,我還能找個由頭來嶺南見證。」
蘇泠煙淚眼婆娑的,眼中淚水盈盈,點?了點?頭。
另一邊,顧修遠和陳邁的談話輕鬆得多。
顧修遠躺在陳邁的床上?,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小子,我早看出來你對泠煙不一般。」
陳邁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拉著他?的袖子央求他?:「顧大哥,你去幫我說?服我爹娘好不好,我怕他?們知道我喜歡泠煙,會打死?我!」
顧修遠笑笑:「師娘對你的事情頭痛得很,泠煙又是她?當親女兒看的,這不是皆大歡喜?」
兩人沒聊幾句,就到後院看陳邁改進的火器去了。
薛竹隱見蘇泠煙哭得有些難受,便讓她?歇息一會,輕手輕腳把房門關上?了。出來看到顧修遠站在廊下等她?,見她?出來眼睛一亮,三步並作兩步朝她?走過去。
薛竹隱和他?對視一眼,問道:「你那?邊如何??」
「陳邁那?小子怕自個說?了會挨打,巴不得我去和先生?說?,早點?把事情定下來。」
薛竹隱點?了點?頭:「泠煙有些害羞,不過她?也屬意小邁,我收她?作我的義妹,給她?備嫁妝。」
兩人並肩打算去堂上?找陳先生?,從後院廂房過去,一路沿著大路便到堂前,薛竹隱有心要揀小路走,指了指花園:「這邊。」
小園幽靜,一路穿花夾樹而過,園子裡還布置了小橋流水的景致,假山錯落。
薛竹隱留心著周圍,見四下無人,偷偷把手靠過去,去顧修遠袖底尋到他?的手握住,他?的手有些大,薛竹隱只能握住他?半個掌心。
她?偷偷低頭看一眼,兩個人寬大的袖子垂在一塊,看不到袖底交握的手。
她?有些心虛,裝作手裡只是多了個物件,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繼續走。
顧修遠輕笑兩聲。
薛竹隱有些羞惱:「笑什?麼,不是你說?要我主動?的嗎?」
顧修遠無辜:「我不能笑?我被你偷偷摸摸占了便宜還要像你一樣若無其事地繼續走路嗎?」
她?不主動?又被顧修遠埋怨,主動?了被他?說?是占他?便宜,薛竹隱氣得要把他?手甩開。
顧修遠輕輕巧巧地顛了一下她?的手,包裹著她?的掌心,看起來仍像是他?主動?握住她?手似的,挑眉看她?:「就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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