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希毫不犹豫地摇头:
“我不恨她。”
“真的么……”
“我们不信!”
“兄长在世时,曾告诫我与人交往之道,应当注重行为而非内心。因为论心而言,人无完人。”
曾希伸手,轻轻拭去怜影面上的血污,
“那年我年纪虽小,可她年纪也不大。带着一个小孩逃出那么远……你们说,我能埋怨什么?换了其他女子,她们能做到吗?”
黑无常牛马沉沉道:
“可她为了保全名节,为你兄长守身,将你养得不男不女……”
曾希轻笑出声,眸中闪烁着淡淡的自嘲,脱口的词句不再是简单的口语:
“我本就处于男女之间,非男非女。如阴阳交汇,混沌未开。”
他抚摸着自身的双唇,一指挑起,
“自幼便带着两副器官,沉浮于生死边缘,行走在世间的灰色地带。我在白天为男儿身,夜里化为女儿形,如梦似幻,真假难辨。”
俩牛马对视一眼,以灵识传音道:
“想必是真君的伶道仙基【挽云高】提前发动,让阴阳子的人格发生戏剧化……”
“真君是在提醒我们,时间不多了!煎水作冰鼎内的灵石很快便会全部流失!我们直接跳过红尘问心吧!”
“阴阳子若非真情实意,立歪了道标,只怕将来通向阴司的黄泉路面,会留下漏洞……”
“现在说这些也晚了!二位真君正在天上候着呢!”
闻言,黑无常牛马不再继续坚持,却提出了另一个问题:
“但阴阳子身上,尚有一段姻缘未了……”
白无常牛马惊得前肢一抖,桂圆、莲子等物纷纷滚落到泥地上。
“姻缘!和谁!”
“当然是那早死的徐家大郎呀……”
“呀!我差点忘记这茬阴婚了!”
“所以得先找人,代替徐家大郎与阴阳子和离……”
“一时半会儿上哪找!这巷子里的人魂魄都被吸到天上去了!”
“不必惊慌……看,正有一名修士往这边赶呢……”
“是他呀!巧了嘛不是!”
在望见水磨巷的大火后,王璟山立即寻了座水井,于百姓们惊羡的围观下,施展御剑诀·第九十三式,卷起了一道水龙卷。
();() 他脚下生风,举着三丈高的水旋,穿过巷口的浓烟与烈焰,闯入了水磨巷深处。
迎面却见两只似牛似马的非人之物,正极其诡异地望着他。
王璟山瞳孔骤缩,面上的疑虑如同野火燎原蔓延开来。
“妖物降世?”他呢喃着,声音带着一丝颤抖,“难道青城山上的窃婴与这些妖物有所关联?”
眼前这骇人的景象使他如临深渊,心中的恐惧与疑虑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股难以名状的压力。
忽然,左边那只白面妖物口吐人言,踏步向他走来。
少年心中一颤,完全没心思听它在说什么,手中的剑瞬间舞动起来。
水旋缭绕,不再用于灭火,而是化作一片水雾,洒向对面的非人之物,以图遮掩视线。
此刻,王璟山的思绪如乱麻般纠结。
他尚未意识到,自己出于生理上的本能,默认这两只妖物为“邪”、为必须武力讨伐的对手。
首次面对妖物的恐惧,使他本该趁此机会转身逃走,去寻人从长计议。
可他刚才已然看清,曾希还活着,与那黄衣女子一道待在妖物们旁边。
“我必须救他们……”
于是,王璟山紧握手中的木剑,决定留下。
那早已默记于心的剑法口诀在心底流转,瞬间令他恢复沉着。
这时他才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