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降世……”
舟自渡蹙眉沉吟,不知这是否算作意外之喜。
“阴司创建,世间阴气汇集府城,是滋生魔念的最佳土壤;加之江韬乃此界首位嗟食修士血肉者,受因果命数加持,故成功转为魔修。”
眼见江韬的脖颈上竟又长出一个人头,模样与丁达如出一辙。
陆饮远远一指,准备将此魔就地斩杀。
舟自渡拦住了他。
“师弟,你这是何意?”
陆饮溪目光紧紧盯着舟自渡,
“难道想包庇这魔修,放他残害生灵?”
“师兄言重了。魔道也是天道的一部分,迟早都得补全。”
舟自渡按下师兄的法指,淡然回应:
“更何况,你我二人只负责育土选种。如何生根发芽、开花结果,应交由天意决定。”
此言固然在理,但陆饮溪身为天上剑宗之主,千年来稳坐中洲正道之巅,对魔道的深恶痛绝早已刻入道心:
“我等昔日于师尊座下,誓言守护正道,斩妖除魔,还天地一片清净……而今魔道重现,你岂能坐视不管?”
陆饮溪险些再度质问舟自渡,是否已经遁入魔道。
但被熬清守镜打磨多年,他不可避免地对舟自渡生出了类似“忠诚”“服从”“绝对信任”的混合情感。
因此,他不能问。
舟自渡并不着急辩驳,而是反问道:
“仙界无魔修,天庭是否清净?”
“……”
“诸位天尊虽以正道飞升,最终行径却比下界还要不堪。”
舟自渡微笑道:
“一场内战打得天道断绝、修真界坍缩——魔道传承百万年,纵使古今魔修合力,都未必能打出这么个永恒末日。”
“……”
“你我降维至此,已是此地亘古未有之伟力。顺其自然,才是对万物生灵最好的保护。”
陆饮溪并不完全认可舟自渡的看法。
天上剑宗的初代、第十一代、第四十七代宗主,数十万年前便渡劫成功,列位天庭。
在他看来,与自家宗门祖先,同出于下界正道的诸位天尊,决不可能飞升之后反倒步入“正即是魔”的边缘境地。
陆饮溪始终坚信,致使修真界坍缩的浩劫,并非源于天庭内战,而是来自另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 但他从师弟的这番话中,另外想通了几处细节:
“我原以为师弟重建修真界,只做最低限度的布置与规划,单纯是出于节省灵力,以及避免自身意志高于世间万物的考量……
“如今看来,他似乎还在提防自身意志融入天意——类似煎水作冰鼎适应此界这般,与天道形成牵连。
“分明是左右天道的无上权柄,他为何不愿接手?
“囚禁我百余年的幕后之因,是否也与此有关?”
陆饮溪默思此事,不再关注一个小小的胎息魔修。
更确切地说,江韬的修为正处于逐渐攀升的状态。
首股微弱的魔气从他体内涌出后,府城上空的滔天阴气,在法则的驱使下不断涌入江韬的肉体。
伴随江韬生嚼丁达血肉,这些阴气源源不断地转化为新的魔气,竟使他在未炼功法的情况下,完成了一轮又一轮引气入体的循环。
起初,江韬的修为只有胎息一层;
第二颗脑袋长出时,便跃升到了胎息五层;
待舟自渡与陆饮溪简单打过话锋,再去看时,他已然来到了胎息巅峰的关隘。
显然,在江韬身上并不存在道途壁垒的抉择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