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父親的同僚曾說,他為官時為了多得月俸養家餬口,勤勤懇懇宵衣旰食,月假休沐都是拒絕的。
姐姐出?生的那一年,她爹請了一個月的假,那年三?月,爹陪娘親游遍了與絮州鄰近的郡縣。
等繁蕪再回神,半邊身體微發?麻,她杵著拐走至桌邊,摸黑點燃燈盞。
顧流觴並不?在意扮演的是誰,所以她不?會去?刻意記她姐姐的生辰。
她死死地盯著燈盞的火光,只?覺得眼眸都被?這光刺痛了……
生如草芥,命不?由己。
如果沒有背上那張圖,她姐姐的人生,何嘗又不?是她的人生?
多少教坊司內的女子的一生,都如她姐姐一般……
而她的一生,從娘親將那張圖刺在她的背上開始。
她忍受過讓八歲的她昏厥過去?的疼痛,於是也記住了,背上這張圖是她家三?代人的使命。
這也註定了她不?可能在教坊司內呆到成年。
命運的旋流從她逃離教坊司開始。
……
她娘親死前告訴她東齊國?要絮州是因為這張圖,於是她從始至終一直這麼認為。
可她從未想過,為什么娘親會這麼說。
又為什麼東齊國?一定要得到這張圖。
逃離邯鄲教坊司後,那時她身上還有錢,也確實好奇過背後這張圖,偷偷對著客棧的鏡子瞧過這張圖。
那是她唯一一次這麼細看承載著她家六口人性命的東西……
不?過一張圖和幾句玄機密語。
她看過一遍後便死死地印在了腦海了。
如果東齊國?攻打絮州如娘親所說,是因為這張圖,可絮州機關?師的事又是什麼人傳出?去?的……
她爹她爺爺又是在為誰打造「機關?圖」上的東西,是為北魏的皇帝還是哪個大人?
多年來一直刻意迴避的問題,此刻一股腦地全?躥了出?來。
她盯著燭光,渾身顫抖著,額頭上的冷汗淋漓而下。
這種瀕死的恐懼感,她逃出?教坊司的那個夜晚也是如此……
又如數月前在帳房初見顧流觴時,那時盯著顧流觴的臉,以為見到姐姐的狂喜褪去?,全?身只?餘一種失溫似的瀕死的恐懼。
那時顧流觴考過她之?後,微勾唇問她:「你姓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