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惠而实不至,我没看到你的诚意。”温软如玉的手捏住他的下颌,唇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筅北,二十年过去,你的气可消了?”
筅北如遭雷击。
他不敢睁眼,浑身抖得如同筛糠。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响起:“我从未生过你的气,我只是惭愧自己不配。”
“是么?我不信,证明给我看。”月笼纱轻扯披帛,将他紧紧缠住。
她呵气如兰,低声道:“有一件事我没来得及告诉你,当年与你分开之后,我生了一只蛋。”
“什么!”筅北大为震惊,失态地抓住她的胳膊,“你为什么不早说!”
不等她回答,他又火速收手,满脸愧色:“是我对不起你,你受苦了。”
月笼纱叹道:“说了又有什么用,强扭的瓜不甜。”
筅北连忙辩解:“没有强扭,我只是……”
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但月笼纱也不想让他解释,她微笑着道:“骗你的。我只是想告诉你,每一次你来看我,我都知道。在你不知道的时候,我也在人群中远远地看着你。”
他和她,隔着人群,默默地看了彼此二十年。
只是这个春夜,月色如此朦胧,杏花开得这样的好,她突然之间就不想再忍了。
她想得到他,不想辜负岁月和彼此。
筅北别扭着,期期艾艾:“可是,我……”
“没什么可是,顺着自己的真实想法去做就好。”月笼纱张开双臂,“如果你不拒绝,我就把你抢回去了啊!”
筅北沉默。
有热情爽朗的笑声由远而近,一名风流倜傥的男修踏剑而来:“阿纱,抢我啊!我等你抢我很多年了!”
那男修气质高雅,身姿挺拔,正是月笼纱喜欢的款型。
月笼纱斜睨了筅北一眼,没表态,却把什么话都说尽了。
筅北突然明白过来,他今晚喝酒摔壶,是想与过去作最后的道别。那么,她出现在这里,又何尝不是想与过去作最后的道别呢?
错过这一次,大概便是永生。
普通生灵的一生只有几十年,修士的一生却是漫长到残忍。
他很确定自己熬不过去。
于是,他用力将月笼纱搂入怀中,低声道:“阿纱,我每一次见到你,都想抢走你。”
“可是你没有。”
“我怕自己不配,怕给你增加麻烦。”
“是还在嫉妒我把殊华放在首位,置你于不顾吗?”
“并不是,无论你相信与否,我一直都很庆幸,你没有为我刺杀灵泽。”
“我知道,我相信。”月笼纱在他身后,对着那踏剑而来的俊俏男修比了个成功的手势。
“重色轻友!”那男修不屑地撇撇嘴,头顶却欢快地冒出两只毛茸茸的粉色狐狸耳朵,耳朵尖上的一簇白毛随风飘啊飘。
他笑着对月笼纱挥手道别,经过杏花树时,故意摇落一树繁花,再顺手布个多情幻阵,为这二人添一分情趣。
“奇怪,我仿佛闻到了一股水蜜桃般的狐狸味。”筅北警惕地想要回头查看,却被月笼纱凶猛地摁住:“所以呢?你想怎样?”
筅北沉默片刻,决定顺其自然:“很好。”
铺天盖地的碧桃花自地底生起,温柔地将二人缠绵的身影遮挡其中。
岁月久长,一切都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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