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在棚子下简易的床上闭目假寐。
明天早上的葬礼从天亮开始,也就是大概四点半五点的时候。
他稍微眯三个多小时就行。
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毕竟今天一天太累了,眼睛闭着闭着,宋时清再次被拉入了黑沉的梦境。
——第一次,他在梦里什么都看不见。
……他的眼睛上,被人蒙了布条。
宋时清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处境为何,他抬起手指四下摸索。很快,他摸到了布条上的粗大绳结,顺着布条朝上,他摸到了拔步床顶部细致的雕花。
但也仅限于此了,他没办法摸到更多,也没办法摘下脸上的布条。
因为他的手腕,被人吊捆在了拔步床顶的花纹空隙间。
宋时清滕然瞪大了眼睛。
感知迟了一步回归,宋时清惶然挣动,只觉耳边空空茫茫,什么也没有。
有人,将他捆在了这里,然后走开了……
为什么?
为什么要这样?
老沉木做的庞大床具坚固稳当,山一样,宋时清的挣扎甚至不能让其连接处出一点细微的声响。
活人荏弱的力道只是徒劳地让布条一次一次挪动绷紧,细弱到可笑。
到最后,宋时清只能无力地半跪在床面上低头喘息,分毫没有改变自己的处境。
宋时清抿了下唇。
他真的……非常不安。
这种不安不仅来源于被捆住的双手,还来自于身上的触感。
他身上的衣服质感很奇怪,轻薄得仿佛不存在,但又怪异地朝下坠,让人非常不安。
如果宋时清能看见,他就会现,自己身上穿着的是一样很昂贵的罗,鲜红鲜红的小衣在上衣下摆和长裤裤腿处,被密绣了团鸳鸯纹。
只是这种老料子太轻了,现代人穿不惯,总让人觉得身上什么都没有。
但老料子有老料子的好处。
衣服薄薄地贴在宋时清身上,勾勒出弯折的腰线,又堆叠在下方的弧线之上。加之颜色好看,衬得宋时清格外苍白漂亮。
领口处是一枚穿了珍珠的盘扣,正正好好压在宋时清的喉结上,很难言说地透出股妥帖的独占欲。
有东西很喜欢。
宋时清仰头,他放弃了先前的挣扎,细细寻着布料的打结处摸索,想要将其解开。
他专注地撑起身体,耳边只剩自己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房间里的安静让宋时清产生了一种错觉。
从开始到现在,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
——直到,一只手握住了他的腰。
【……痛不痛啊?都出血了。】
它笑着在宋时清耳边问道。
又有一只手握住了宋时清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