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不说了,快把药喝完了,快快好起来才是正经。”
童光华喝完药,童婶婶将药碗收拾起,正要起身,童光华却拉着她说:“你真的看见林昆了?”
“是呀,他还是那个样子呀,像是一个傻子,除了身材变了,其他的,一点儿也没变。”
“这钱和这药是王二哥的女儿送来的吗?”
“她自己各人说是王坏种的女儿,我又不认得,我哪里去找些话来说!”
“也是。”
童光华沉吟一下,又说,“这也说不通呀?如果林昆还是一个傻子,他哪来的钱和药,王二哥的女儿又凭什么以他的名义送过来?难道王二哥良心现?悔过自新?”
“想得出!王坏种那个人要是有良心,那……那太阳就会从西边出来了。”童婶婶冷笑一声,“你总是把别人想得太好,所以才有这样的下场!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以后不管做啥子事情,得多长一个心眼儿为好!”
“唉,我这个样子,以后还能做什么事情?还有什么事情可做?”童光华看着骨瘦如柴的自己,叹息一声,“我不过是一个活死人罢了。”
“别灰心嘛!”童婶婶鼓励说,“现在钱也有了,药也有了,你慢慢调养,慢慢恢复,说不定还可以还原当年的你撒!林昆又送药来,又送钱来,说不定将来还有其他事情可以让你去做,你可不要再辜负了林家便是!”
“你是说林家还有东山再起之时?”
“怎么没有呢?林昆出手阔绰,治病救人,这都是大恩大德的事情,不是哪个人都能做的!他看上去还像是一个傻子,但有可能是掩人耳目的嘛!”
“什么意思?”
童光华听到这句话,精神为之一振,拉着童婶婶的手急急地问,“你是说傻子已经不傻了,他这是装出来的样子么?”
童婶婶摇摇头:“我也不明白其中的道理,我只是觉得这里面有些古怪,不是我能猜想得出的。再说,猜想那些事儿干嘛呢?顺其自然就好了。”
童光华点点头:“也是,任何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等我病好了,我亲自去问问王二哥。”
“算了吧!”童婶婶揶揄道,“你那个二哥,唉,怎么说呢?白披了一张人皮,王坏种的绰号不是白来的。”
说着,端起药碗起身回灶房去了。
童光华躺在床上,理了一下自己的头绪,想着二十年来的过往,想了半天,也没理出个头绪出来。
忽然肚子里咕嘟咕嘟地响了起来,像是刚刚喝了中药,激活了肠胃,又要拉屎了。
可是童婶婶已经离开房间回灶房去了,他只得自己试着爬起来,扶着床前的一小方凳子,慢慢地挪到马桶边,扯下裤子,坐到马桶上,哗啦啦,扑嗵扑嗵,一团团硬屎落进马桶中,溅起的尿水糊满了他的屁股。
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浑身一阵畅快,仿佛肚子里郁结多年的积物一下子倾泄出来了,身体一下子变得轻松多了。
臭气在屋子里弥漫着,童光华却像闻着鲜花的芳香一样,使劲地吸了几口。人都说,病人拉出来的屎越臭,身体便会越来越好。看来,这林昆的药引子真的起作用了。
想到林昆,他又想起了结义大哥林山河,那是多么好的一个人呀,义薄云天,仗义疏财,可惜就是短命!
还有大嫂周小倩,那也是一个美丽的女人,秀雅端庄,落落大方,待人接物,无不得体,可惜最终也落得身死异乡,尸骨无存。
童光华十分想不通,两个这么好的人,居然生了一个傻儿子。他们的那个傻儿子木棍,三岁了还不会说话,五岁了还不会走路,林大哥夫妻二人不知跑遍了全国多少大医院,问遍了多少名医,吃了多少名贵的中西药,到头来,还是无济于事,傻儿子还是傻儿子!
老天不公,造化弄人!
童光华叹息一回,哀伤一回,扯了几张卫生纸擦了屁股,又扶着小方凳子挪到床边,爬到床上去躺着。
当身体躺下来的时候,眼睛不由自主地看着屋顶,顿时吓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