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盖尔:
请原谅我略微潦草的字迹,我的手有些抖,或许是内心仍在不断催促着我,或许是无法压抑激动而急切心情,我站起身在房间内踱步又坐下,直到抬头望见窗户中倒映出自己的模样,才恍然察觉到脸上的笑容似乎从未落下。我的记忆似乎从未像现在这般清晰,清晰而完整地保留在脑海之中,我惊异于飞速流逝的时间,从来未曾意识到,白天到黑夜之间的距离如此之短。
近到我无法停止自己的思念,即便只分别不过几分钟,几分钟,又宛如漫漫长夜,我的思绪无法离开你的身上,而你掌心的温度依旧隐约停留在我的皮肤上,稍稍回想,便让我忍不住颤抖而战栗。
亲爱的盖尔,或许黑夜与文字正是我最好的保护,至少你此刻无法透过文字看到我在写下这些语句时的神色,不得不说,我为此着实真切地松了一口气,但文字却也实实在在地背叛了我,它放大了我在守礼与克制下慌忙想要隐藏的欲。望,将我深埋心底的思念毫不留情地全部拽出身体,再无遮掩地袒露在你的眼中。
……
我有些想念你的吻。
……
或许我不该被这种甜蜜而隐秘的感情冲昏头脑,亲爱的盖尔,让我暂时冷却一下大脑,让我为寄出这封信找一个你我都心知肚明的借口,好吗?
当然,首先我不得不为你在昨晚那封信的附件而感到忍俊不禁,不,这并非是嘲笑,实际上我甚至觉得——或许是我的错觉——有种“笨拙”的可爱,我的意思是,[完美主义者]的风格确实一目了然。
说回正题,既然上封[附信]中提到了奥古斯丁,或许我们该谈谈普罗提诺,毕竟他们都乐于关注人类精神内在性质与神的关系。
相较于更专注麻瓜基督教信仰与神学的奥古斯丁,普罗提诺更注重神秘主义、形而上学和宇宙观的探讨,你知道,我一向对麻瓜对神秘学与宇宙的理解深感兴趣。
普罗提诺的理论主要集中在对超越世界的探索上,他认为存在一个超越世界的绝对原理——[第一原理],即[一]或[善]被确定为不变的,它超越了存在和可理解,并由此产生一切。
而正因为它是不变的,它对整体的生成必须通过中介体来展现:即智慧和灵魂。善来自智慧,然后是灵魂,这是一个由上至下的辐射与逐渐衰落的过程,直到最终到达感性或物质的现实。
而一切最后都必须回归到一。
而人,便是通过一种反向的转化或神秘的提升过程来达到最终的回归。
所以,[一]保持了自身的完整性,它参与到存在中,但又不属于任何位性,由它辐射产生的东西是其生成者的影像,并且类似于它。也就是说,对于物质世界的迷恋完全是没必要的,他认为真正的现实只存在于超越世界中,而不是在物质世界或模拟艺术中。
例如肖像画仅仅只是一种在绘画平面上的颜色安排,试图模仿模型可感知的属性,只依赖于画家本人,就像是“副本的副本”,因此这与在水中、镜中或影中自然产生的影像没有任何共同之处。
当然,重点在于无论是自然还是人造的影像都与其原型相比存在根本上的缺陷。
所以,很有意思的是,他提出了一种认知结构,他认为存在一个层次化的宇宙结构,每个层次都是从更高层次衍生出来的,而且是其反射影像。
这一结构不仅使个体通过智慧能够理解事物的真实本质,而且使人类灵魂最终能够重新与绝对原理“一”融合。
至于我们一直所谈论的符号与语言,这些影像或是图像对于对普罗提诺来说也是符号,而推理符号学的基础关系——使一件事物能够代表另一件事物的关系——也正是宇宙中支配层次结构的因果关系、时间上的优先性或结果性。
所以,文字被视为类似于自然符号,是推理的起点,语言被视为灵魂思想的表达方式,当然,在麻瓜看来,灵魂的思想是从神的思想中衍生出来。
不过按照这个理论,同时也意味着当人类在使用语言表达时,需要将现实世界的复杂性归类和简化,实际上,这是对现实的一种限制。例如当我们谈论“一”这个概念的时候,我们谈论的只是一些关于它的描述,而不是它的本质。
不过,即便抛开普罗提诺的理论而言,这一点并没有错,言语和思维本身便具有其局限性,而这种局限,使我们往往无法完全捕捉到事物的本质。
就像你上封附信中所提到的,事实上,正因为其局限性,人类必须使用否定或否定的表达来表达一些概念——当我们无法直接表达某些概念的时候,只能通过排除其他可能性来描述它们。
当然,如何更为精准地捕捉现实的本质,往往是我们在创造一个魔咒时必须考虑到的。
不知你有什么见解?
期候回信。
……
我房间的窗户没有上锁。
你的
阿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