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那群壮仆走进来的人看着比少年大几岁,气度也沉稳一些,二人眉宇间还有几分神似,那人冷着脸,怒视着少年的奴仆,“谁准你们放他出来的”
仆人擦了把额上的冷汗,“是,是,仆有罪。”
少年被人死死按在地上挣脱不得,“章邯,我是你家的犯人,还是你家的畜牲”
秦栘下意识多看了那青年一眼,是他么秦末少府章邯,临危受命,率领骊山刑徒,先败周文数十万大军,再败齐楚联军,于群雄并起之际,救秦国于危难,却又在巨鹿之战后,投奔项羽,受封雍王。
“看看你这模样,和一条疯狗有什么区别。”章邯面无表情地将目光从阿弟身上移开,冷声吩咐随行的家人,“将他带回去。”
茅焦抱着秦栘急忙让开门前的路,气喘吁吁挪到一旁。
青年走到二人跟前长施一礼,“令二位受惊,对不住了。”
茅焦喘着粗气,心有余悸,“不不打紧。”
章邯自怀中取出一袋钱,“舍弟不懂事,这些钱给先生和小郎君压压惊。”
茅焦拉不下脸,像是还要推拒,秦栘伸手接过了那袋分量不轻的铜钱。
章邯见二人收了钱,便知此事已了,长揖而别。
秦栘目送对方远去,胸中那块一直没放下的大石似乎变得更加沉重。
茅焦抱着他一瘸一拐下了楼,秦栘将章邯给的那袋钱交给他。
男人狼狈不堪的脸上满是羞愧,“谢小郎君不计前嫌。”
“你还好吧”
男人不安地赔着笑脸,“不妨事,不妨事,就是连累小郎君受惊了。”
秦栘顺手在道旁的扶栘上折下一枝,“我有个远房叔叔住在下阳里左手边第三家,颇通医术,你拿这枝扶栘,请他替你瞧瞧伤势,顺便也看看那位小友的母亲。”
“这这怎好意思。”
秦栘一改方才轻慢的态度,经此一事,茅焦有无辩才已不重要,他守信重诺,不畏强暴,是值得敬佩的正人君子,“不必客气,你那位小友母亲有病,总要寻医的。”
茅焦感激地接过那枝扶栘,“多谢小郎君。”
秦栘问他,“先生是齐人”
“啊是也,我从齐国来。”
“齐国富饶之地,为何千里迢迢来秦国”
男人讪讪别开脸,“做,做点小生意。”
秦栘知他不愿说,也不再逼问,转身要走,却又被人开口叫住。
男人忙不迭从钱袋里捡出需要偿付给旅店的房钱,又多拿了准备送给小友的药钱,余下重新扎好,送到他面前,“这些我已足用,剩下你拿着吧。”
秦栘拉开钱袋,象征性地抓了一把,又把钱袋扔还给他。
茅焦接得手忙脚乱,再望过去,少子已经转过街角走远了。
秦栘在隔了两条街的地方看见正焦急等待的好友。
景卬气得大吼,“你跑哪儿去了扭个脸人就没了让我好找。”
秦栘摸摸鼻子,“方才尿急。”
“那也得说一声啊”
秦栘想起来,“你怎知在这里等我。”
景卬怒瞪他,“我正找你,一个黑鹰锐士出来说让我在这里等。”
“桓睢还没回来”
话音刚落,二人就看见人群里,满头大汗的少年四处张望,像是正在找他们,身边还跟着个熟人,王小将军。
“王离,桓睢”景卬连忙招呼,待人走近了才开口挤兑他,“两条腿的,可撵上四条腿的了”
王小将军气闷地抱着胳膊,“好没义气,出来玩居然不喊我”
“我们是办正经事,谁出来玩了”景卬冲他炫耀,“你找不着的人,我可替少君找着了”
王离又惊又喜,“茅焦找着了人呢”
秦栘开口,“我让他走了,瞧着不像个说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