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近来他渐渐又觉得事情不大对,哪有国尉如此清闲,整日在府中吃了睡,睡了吃,官署不去,朝会也不参加,他知道家主是有志向的,可再大的志向也耐不住这般消磨啊。
“秦国用兵在即,家主身为国尉,多日不朝,秦王必是派太子前来责问了”
秦栘被仆人引进卧室,一眼就看见国尉晌午了人还在床上,他大吃一惊,已经病到卧床了
他快步走到床前,一把抓住对方的双手,“国尉今日觉得如何了”他说着鼻子又痒痒了,张开嘴总算把憋了一路的那个呵欠给打了出来。
魏缭见他打呵欠,不自觉地受他传染,忍不住也打了一个。
秦栘困得眼红红,他握着对方的手,“国尉万不可太过操劳,秦国大业,还要靠国尉出谋划策,君父治兵,少不了国尉从旁辅佐。”他说完不由自主又开始张嘴打呵欠。
魏缭鼻子一耸,不受控制地也跟着呵欠连天。
秦栘还想打,床上的人忍无可忍掀开被子,光着两条腿从床上跳了下来。
老管家没眼看,又不好当着客人的面说,只觉负了老家主,缭出门几年无人管束,比在魏国时还无状。
秦栘受惊地曳开身子,“国尉这是做什么,快些睡回去,切莫着凉”
魏缭手叉腰,郁闷地站在床前,“我起来,让给少君睡,您瞧着比我困。”
秦栘送了他一个无辜至极的小眼神儿,不怪他,都怨男足。
“家主,那我先下去准备茶水”
“去吧。”
魏缭挥退家仆,光着脚丫子,裹紧锦被,盘腿坐回床沿上,“你爹又收拾了你”
“那倒不曾,君父说国尉称病,多日不朝,特叫我代他前来探望。”他一路走来,未见王敖的影子,“咦,王敖师兄呢”
“哦,我叫他回去将家人也接来。”
秦栘面露喜色,“国尉不走了”
魏缭手拉着被角,莫名丧气,“嘁,走又走不了。”
“先生是有志之人,既已决定留在秦国,因何还这般消极度日长此以往,叫同僚怎么看哪。”
魏缭愣了一愣,跟着扭过头来盯着他,一边摇头,一边出一串欠打的,“啧,啧,啧。”
秦栘朝他投去不解的目光,这么说不对么台词不都这么写的
男人垂下眼,语气沉重,“纵观七国,你是我见过最蠢的太子,秦王要这天下,空垂二世,何用啊。”
“管家,管家管家快去看看,不好了”
“怎么了慌慌张张的”老管家拿着擀杖从厨房里走出来,太子登门,他正跟厨娘合计备点好菜和小孩儿爱吃的糕点,不要怠慢了少君。
仆人哭丧着脸,简直不知该怎么说了,“不好了,家主家主不知说了什么,把小太子逗哭啦”
“哎哟,我的亲娘唉”管家气得拍大腿,家主这张嘴,在家气得老主人临去还回光返照想撅起来揍他,在朝气得魏王父子几次派兵上门抄家,如今来了秦国,连个娃娃也不放过,“快,快,快,我去看看”
他走出几步,又忙乱地顿住脚,转回来低声询问家仆,“与太子同来的那些侍者呢”
“侍者都在前厅歇息,未敢惊动,我先来禀报管家。”
“好,且莫惊动侍者,待我先去瞧瞧。”
“管家快去”
老管家匆匆忙忙奔进主屋,果然见得秦君家里漂漂亮亮的小太子眼泪窝窝坐在床沿上,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家主撅着屁股蹲在床前,凶巴巴指着小孩儿,“秦国太子你敢哭”
“你哭一个试试”
“明日秦人可都知道秦国有个哭包太子啦哈哈哈”
老管家气得七窍生烟,冤孽呀家主老毛病又犯了,戏弄谁不好,戏弄秦王太子
魏缭正变着法儿唬弄小太子,忽被不留情面的老管家疾奔上来,一擀杖重重夯在屁股上,打得他痛呼一声,立时原地蹿了起来。
“老头子,你打我作甚”
老管家一把捞住他胳膊,不由分说拖上前来,诚惶诚恐连连礼拜,“家主无状,望少君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