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只要睜開眼,就恨不得在醫院樓下站一整天。
他不是不想上來看一看時竟的樣子,只是每次都沒有邁出腳的勇氣。
因為時竟——
不想見他。
時竟在他這裡,向來不近人情,冷漠得就像塊捂不熱的石頭。
他的存在都能被貶得一文不值。
他的出現只會讓時竟更加不想醒過來。
於是站在醫院樓下的這一年裡,沈焰想了很多。
只要時竟肯醒過來,他可以如了對方的願,以後消失的乾乾淨淨。
然而一個星期前,得知時竟醒來那一刻,他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那麼瀟灑的消失。
然後又在醫院樓下,像個傻子一樣站了整整一周。
就在剛才,時竟的大學同學問他要不要一起上樓的時候,他鬼使神差的就跟了上來。
他不受控制地跟了一路。
想著,就看一眼,看完他就走。
看完就放棄時竟。
明知道時竟見到他會是怎麼個不待見的樣子。
他就是忍不住犯賤,跟個受虐狂一樣,不肯掉頭就走。
沈焰側臉的線條繃緊,藏在口袋裡的手,用力到手背青筋清晰可見。
指尖泛白,感覺不到痛似的,指甲嵌在手心肉里。
他一早就做好了被時竟冷嘲熱諷,或者讓他滾出去的準備。
結果等來的是時竟從他身上收回了目光。
青年嗓音聽不出帶有任何反感的意味,反而稱得上溫柔。
每一個咬字清淺得可以用沁人心脾來形容:「我……記不起來了。」
於流一拍腦袋:「瞧我這腦子,忘記了你現在失憶,這麼說沈學弟應該是在你失憶的這段記憶里認識的。」
「嗯……」時竟還沒恢復氣色,身上的氣息都染著易碎的脆弱。
那雙澄澈的琥珀眸藏不住一點情緒。
他一垂下眉眼,發自內心的抱歉和失意就暴露了出來,乖得只想讓人好好安慰。
「沒事,總歸會記起來的,只是時間問題而已。」應昭之看不下去地安慰道。
緊接著看向沈焰,幫著時竟說話:「沈學弟,時竟現在失憶,實在記不起你,體諒一下啊。」
沈焰差一點就把自己的手指繃斷,連心的刺痛倒是讓他頭腦清醒了點。
剛才進病房,他滿腦子都想著自己要怎麼忍受時竟的冷言冷語。
卻直接忽略了這些人看望時竟時的對話,只是偶然間捕捉到過「失憶」兩個字。
時竟失憶了。
沈焰一口氣堵得不上不下,緊繃的身體始終不敢放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