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嵘山眼中神色略微一闪,再次望向她时,拍了拍额,“如此,是我记错了。”
夏云鹤冷笑两声,暗道,柳嵘山居然与狼毒有关。
通、敌、叛、国……
袖中的拳头不由攥紧,她心中恨恨道:拿贼拿赃,证据,单凭几个糕点,粮油铺的令牌,不足以定罪。
一切得……从长计议。
她松了拳,主动开口询问,“老师身体可好?”
“好,好。”柳嵘山捋着胡子道,“只是逸之总避着老夫,若非今日巧遇,日久天长,恐不认老夫这个先生。”
好没道理的责难,夏云鹤笑了笑,“老师哪里的话,陛下最恨臣子结党营私,学生与定国公疏远,实为彼此安好。”
“话是不错,只是……”
柳嵘山话还没说完,屋外响起尖异的声音。
“夏大人可在里面?”
门外有人阻拦,只听一声脆响,说话之人赏了柳嵘山小厮一个巴掌。
“瞎了你的狗眼,不看看爷爷是谁?”
“放肆!”柳嵘山一拍桌子就要起身。
门却已经被大力推开,来人面白无须,一身绛袍稠衣,掐着嗓道,“夏大人,您让咱家好找。”
这人也不管柳嵘山脸黑成什么样,看着夏云鹤,说道,“陛下口谕。”
屋内一干人等悉数跪下,只听内侍道,“夏云鹤,你好大的胆子,给朕滚进宫来。”
“夏大人,请吧。”
内侍一副眼高于顶的样子,吩咐身后的两个蓝袍小内侍,请夏云鹤出去。
这人略向柳嵘山一点头,施施然离去。
柳嵘山笑着目送几人离开,待几人下了楼,他脸上的笑顿然消逝。
屏风后传来人声,“那内侍之前怎么没见过?”
“那位是新上任的总管,文争。除了皇帝,谁都不放在眼里。”柳嵘山哼道,“满朝文武大臣,谁又会把一个阉人放在眼里。”
“李总管呢?”
“李福顺得罪皇帝,被革职到神宫监扫洒陵寝。”柳嵘山兀自坐在桌前,拾起一块糕点,左看右看,“陈大人,夏云鹤怎么不吃糕点呢?你不是说他喜欢甜食?”
屏风后绕出来一个人,额角一个三角疤痕,一双鹰眼令人不寒而栗,“定国公,我在屏风后面,都闻到狼毒的味道,夏云鹤在灶糖铺子闻过这味道,她素来谨慎,怎么会吃?”
这话令柳嵘山多少有些不快,他捋了捋鬓边胡须,“啧……若不是老夫用死囚换下你,今日被踏成肉泥的,就是陈大人。”
陈海洲皮笑肉不笑,“多谢定国公救命之恩。”
“嗯。”柳嵘山坦然接受恭维,抿了一口茶,笑着说,“夏云鹤不除,我终究是寝食难安。陈大人,既然我们都视夏云鹤为敌人,不如合作?”
陈海洲面无表情看着对面的人,“好。能与定国公合作,不甚荣幸。”
“爽快!”柳嵘山道,“不过,最近一段日子,你可不能露面了,毕竟,你已经是个死人了。”
柳嵘山起身,走到门口,停住脚步,回头看陈海洲,“郊外有处宅子,你先去那里躲两天。等过几天夏云鹤入狱,我会派人通知你动手。”说完,柳嵘山理好衣衫,眯起眼睛,“夏家,就得斩草除根。”
陈海洲看着柳嵘山离开,不紧不慢走到窗边,吃完盘中糕点,捉了杯茶,慢慢喝着,望向刑场。
雨水把血迹冲散,那里干干净净,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他扣紧茶杯,砰一声捏碎杯子,任由碎瓷片扎进手心……他另有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