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嬷嬷从外头进来,她刚去收拾过杂务,这会抖动着裤腿上的雨水:“这雨下了一整日,怎么还不停呢。”
沈定珠回头,瞧着绣翠,意味深长地扬了扬声调:“是啊,下了这么久的雨,外头又黑风又大,总不好让别人一直等着。”
“绣翠,这里有宋嬷嬷服侍就好,你今日当值辛苦了,早些回去歇着吧。”
宋嬷嬷扶着沈定珠去了屏风后,借着朦胧的云母屏风的间隙,沈定珠看见绣翠说了一声告退,便转而离开。
漆黑的斜雨,不断敲打在油纸伞上,绣翠手中提着的油皮宫灯,晃动的像雨幕里的飞蛾,很快就要被雨水抹杀了般,灯火摇动的厉害,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她顺着宫墙下往前走,脚步急促,眼神不断张望四周。
沈定珠以为绣翠是去霜露亭赴约了,然而,她实则是在到处找沉碧。
方才在殿里,绣翠看见哗啦啦的大雨,就在想,沉碧是洒扫宫女,可她下午出去以后,绣翠就没再看到她回来。
这么大的雨,绣翠担心她的安危。
于是一路顺着宫道找了过去,到处都没有沉碧的身影,待问了几个小宫女和太监,绣翠才听说,原来沉碧跟浣衣局的宫女生了冲突,之后就气冲冲地走了。
“应该是朝西边去了。”
小宫女说完,绣翠连声道谢,连忙提着灯笼,向西边的宫殿飞奔而去。
因着整个后宫只有沈定珠一位皇后,所以其余给妃嫔们居住的宫殿,平时都是空着的,更少有人往这里来。
眼下,唯有绣翠自己快奔走在宫道上的脚步声。
很快,她走进了西宫里,有个较高的假山,上面有个观景亭,因着那里地势高,所以绣翠一抬头,就看见黑梭梭的雨夜里,那亭子中有个晃动的身影。
绣翠不敢确信是不是沉碧,快步顺着台阶爬上假山,果然看见沉碧踩在椅子上,头已经放在了悬挂的绳索中。
她竟想自尽!
绣翠惊呼一声:“沉碧!”她飞扑过去,将沉碧拦了下来,两人一块跌倒在地上,沉碧出痛呼。
油皮灯笼在地上滚了一圈,刹那间熄灭,飘出缕缕白烟。
“为什么我死也死的不安生?你不要拦我了,让我死!我真蠢,居然会被那种男人利用,为了他还在娘娘身边犯了错,我不死,无言回去见娘娘!”
沉碧不断挣扎,绣翠不敌她力气大,可还是尽全力紧紧抱着她的手臂。
“他骗你是他不对,你不该寻死,反而要漂漂亮亮的活着,沉碧!难道你忘了陈衡抛弃我时,你怎么劝我的吗?你说,只是区区一个男人,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你跟沈中郎只是几面之缘,不值得你为他这样啊!”
“不一样,这不一样的,阖宫都知道我丢人了,现在我犯了错,更是被娘娘赶了出来,”沉碧痛哭,“绣翠,你不要再劝了,我死后,请你将我枕下的遗书带回给娘娘,沉碧此生伺候她实乃有幸,如果有来世,还愿当牛做马,回报娘娘的恩情。”
说完,她推开绣翠,直接想从假山上跳下去。
这个高度若是摔下去了,真的会出事!
绣翠踉跄两下,连忙又去抱住她,然而两人挣扎推搡间,绣翠脚底一滑,不慎摔下假山。
一声尖叫,随着坠地的动静,戛然而止。
沉碧眦目惊惧:“绣翠——!”
瓢泼的大雨打在毫无反应的绣翠身上,苍白的脸上,眼眸紧闭,身上梨花纹的淡色衣裙,渐渐被雨水湿透成深色。
此时,西追还在霜露亭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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