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军是皇上留在瑶光宫,守护皇后安全的,见状,也派了一队人紧跟上去。
太医院亮着明亮的灯火,不少飞虫为了躲雨,围绕着房檐下的宫灯扑飞,却一不小心燎伤了翅膀,如一缕烟般掉了下来,落在沈定珠仓促的脚步边。
她披着一身雨雾闯入门内,乌黑的云鬓沾着透明雨丝,正堂内安安静静的,刚刚煮过的药炉已经熄了,散着渺渺药味。
沈定珠快步走向后堂,却听到沉碧的哭吼叫骂声。
“不准给她穿,她还没有死,她还有气!谁敢碰她,我就跟谁拼命!”
沈定珠绕过屏风,只见两名今夜值守的太医,一脸为难地站在旁边。
而宫中负责为宫女收殓尸体的宫务司,派来的三名太监,手腕上搭着乳白的衣裳。
这便是宫中不幸死去宫人们的“寿衣”了。
沉碧护在绣翠的床榻前,宋嬷嬷坐在榻边,给她擦拭脸上摔出来的鲜血,哭的无声无息,而春喜帮着沉碧,阻拦太监给绣翠穿寿衣。
宫务司的太监一脸为难:“沉碧姐姐,你就别为难奴才们了,按照规矩,她要是不穿这种寿衣,一会没法给她‘下葬’啊,而且死在宫里不吉利,得提前拖出去。”
“她没有死!”沉碧头散乱,像个疯子,歇斯底里地吼骂,“刚刚她还喝了点药,太医都说了还有气儿,而且,而且西追将军已经出宫去请岑太医来了,你们不许带走她。”
“这……”太监们为难,“沉碧姐姐,你这样做,到时候她要是真死在宫廷里了,奴才们会倒大霉的,若是管事公公怪罪,谁担得起?”
一道颤抖的声音从后传来:“本宫担着。”
众人抬头,只见沈定珠扶着屏风,娇美的面容上,呆呆地望着绣翠,美眸里满是惶然。
“娘娘……”沉碧凌厉的神色渐渐消退,看见沈定珠,犹如看见他们的靠山,她顿时跪了下来,哭着说,“娘娘救救绣翠啊!”
一旁的太医看见沈定珠来了,连忙上前请安。
并拱手,说了实情:“娘娘,绣翠的脉象虚弱无力,呼多进气少,微臣斗胆,她可能过不了今晚。”
沈定珠眼眶泛红:“这些你们无需管,本宫一力担保,一切都等到西追将岑太医请进宫,你们现在尽全力保住绣翠的性命,用最好的药材,也在所不惜。”
太医顿时垂:“是。”
沈定珠走到竹榻边,宋嬷嬷连忙起身让开,她方才已经帮绣翠擦干净了脸上的血,可沈定珠看着绣翠半张脸青肿的模样,满脸死白,了无生气。
这还是她的绣翠吗?
那个温和体贴,细心至极的绣翠。
宋嬷嬷在旁边抹着眼泪:“太医说,主要磕伤了脑袋,脸颊的伤是从假山上掉下来磕碰的缘故,胳膊也有轻微的骨折。”
听着这样的惨状,沈定珠分外不忍地闭了闭眼。
沉碧一直跪在身边,低着头哭泣:“都怪奴婢,如果不是奴婢一心想寻死,绣翠也不会为了阻止奴婢,跌下假山。如果绣翠真的死了,奴婢会后悔一辈子!”
沈定珠什么也不想说,更不想责怪沉碧什么,绣翠拼命阻拦了沉碧自尽,她是个绝对善良的好人。
也是这时,沈定珠才意识到,绣翠之前急匆匆的出门,原来并非是去找西追了,只有她留意到沉碧一直没有回宫。
等了片刻,太医们将刚熬好的人参汤端来,沉碧用勺子吹凉,一点点地给绣翠喂进嘴里,只喝了一点,大部分都从嘴角里吐了出来。
太医们看着直摇头,沈定珠却吩咐:“再去熬,一点点的喝没关系,只要能喝的进去,就继续喂。”
皇后都这么说了,太医们只能照做,太医院里支起了四个炉子,都是为了给绣翠拿人参水续命。
方才,太医还在绣翠的舌根下,压了一片人参。
也不知是不是沈定珠这样的强灌参水的办法奏效了,半个时辰后,沉碧握着绣翠的那只手,被绣翠有气无力地捏了捏。
沉碧豁然抬起头,含泪的眼眸充满欣喜:“绣翠!你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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