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等她洗完手、换了身衣裳去堂屋时,自己都惊了下。
来的可不是别人,而是户部尚书辛大人亲自莅临。
“陆夫人,”辛大人拱手:“本官来得匆忙未提前递拜帖,且见谅。”
果然是能做到尚书这个位置的人,苏绾心想,说话都比旁人舒服中听。只不过他身上这件长角紫色官袍就有些唬人了。
她福了福:“敢问辛大人来访因为何事?”
“关于筹粮的事需请教一二。”辛大人说。
户部尚书这几天正在为抚州筹粮的事头疼,骤然听到了下头的人说起公募筹粮的事,宛若在风雨中看见希望,稀奇又振奋。
然而听说这法子是陆安荀的夫人想出来的,又有些狐疑起来。
不是法子不好,而是。。。。。。陆安荀的夫人?
谁啊?
完全不认得。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还是内宅妇人提出这么大胆的法子,他听了都有点错愕。
得亲自确认一番才行。
是以,从宫里出来后官袍没来得及换下就赶往林府了。
林大人在军营并不在府上,而夏氏听说府上来了贵客,派人来送了几盘点心,便将贵客一股脑丢给苏绾应付了。
苏绾见辛大人坐在下首左侧位置,只好在右侧最末端的位置坐下来。
“辛大人有何疑问请说,妾身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辛大人颔首,正色问:“敢问筹粮的法子是陆夫人自己想出来的?”
“正是。”
“为何想到这样的法子?纵观历史从未见过,从民间借钱粮也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没有吗?苏绾眨了眨眼,总觉得辛大人和善的外表下目光犀利得很。
她忖了忖,说:“其实这是商市上常见的法子罢了。”
“比如有人想开一家铺子,却没钱,那么他向别人借并许以利钱,这便是募资。”
“那招商呢?”辛大人又问。
苏绾解释:“若是旁人不愿借钱怎么办?那就许以另一种诱惑,譬如新开的铺子分成若干股权益,若对方愿意借钱,便让他成为铺子的股东。这便是招商的演变。”
如此一听,辛大人懂了,神色也豁然开朗起来:“这种经营方式本官也听过,却不想还能用在国家大事上。”
苏绾微笑颔首。
“陆夫人的法子确实不错,只不过史无前例,本官需上奏皇上。若法子可行。。。。。。”
辛大人突然起身对苏绾拱手行了一礼:“那陆夫人可就是帮了抚州百姓,也帮了朝廷的大忙啊。”
苏绾哪里敢受他的谢礼,当即侧身避过,也还礼回去。
并趁机拉好感:“我夫君常说天下兴亡匹夫有责,我
作为朝臣女眷,为百姓为朝廷尽绵薄之力乃分内之责,当不得大人谢。”
一个女子能有这般觉悟,实在难得。听了这话,辛大人看苏绾的目光都带了几分敬佩。
前些日陆安荀成亲,娶了苏家草包庶女的传闻他也听过些许,可今日一见,觉得传言害人不浅。苏家庶女哪里是草包?简直就是活着的诸葛亮。
有这么个贤内助,活该陆安荀升大官。
他想。
。
户部尚书辛大人回去后,连夜写了折子。只是没想到,次日早朝时,这封折子引起了轩然大波。
向民间商户公募钱粮,有人赞同,也有人反对。
“向商户借粮?你可知士农工商,谁在第一位?”
“不借粮你有法子让抚州百姓不饿肚子?凭什么?就凭你那高贵的士大夫头颅?”
“你——”
“我什么?难道我说错了?抚州饿殍遍野,你在这站得清高,有本事你去抚州清高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