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答了话,又好似没答。
院子里这些个女人还无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哭哭啼啼,偏偏这张欺霜赛雪的脸哭起来不惹人厌烦,竟还有几分趣味。
时傹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又抬手抹去了她眼尾将将要落的泪珠,动作无比温柔,“说得什么傻话?你既入了我的后宅,日后我自然会护着你。”
倪姷眼眸闪着莹莹亮光,急切的回话,“妾身一定安分守己不给都督您添麻烦,都督大恩大德妾身誓死难报!”
时傹眼底皆是柔情,“一家人何必说什么报答,你如此乖巧懂事,我必不会薄待于你。”
倪姷:。。。。。。呸。
做戏这事时傹也不遑多让,竟亲手扶着倪姷起了身,把她揽进怀里,安抚似的轻拍着她的背,“夜深了,你且你歇息吧,我还有公务急着处理,过几日再来看你。”
失落恰时爬上了倪姷的眼,故作羞怯状,“都督您今日不留下吗?”
时傹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听话。”
倪姷垂下眸子,乖巧顺从地从他怀里移出来,福身道:“那…那您也早些歇息,妾身。。。妾身等着您再来。”
时傹意味深长地瞧了她一眼,笑道:“好。”
“是,那您慢走,定不要太过劳累了。”
“嗯。”
待时傹走出院子,霍平若有所思地偷偷瞧了几眼自己主子的背影。
他今夜就站在屋外,屋里的话他可是一字一句都听清了,他很是诧异,自家主子何时对女人如此有耐心了?竟然说了这么多话?
想来,怕都是因为那女人有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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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傹也觉得好似遇到了对手,那女人要么是真蠢,所以把自己的心思掰开揉碎了给他看,要么就是聪明到了极致,故意摆出来给他瞧。
他从不会小瞧任何一个女人,他那嫡母便是个有几分小聪明的人,那些个折磨人的手段层出不穷,就连老太太都不曾在她手里讨得了好,自己年少时差点没能在她手里活下来。
他那亲生小娘却是个恶毒到愚蠢的蠢货。
人这种东西,就没个简单的。
他也想瞧瞧若这女人是做戏,那她背后藏着的到底是什么,竟然连他也探查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
来日方长,就看她能演多久。
随着院门关上,凝云给倪姷送上了一壶晾凉的温水,倪姷连喝了两杯才摆摆手示意凝云退下,随后立马钻进了被衾。
应付那人说了那么些话,实在是劳心劳力累得慌。
没有弱点之人最是难应对,那时傹却真真是个没有丝毫弱点之人,虽然是偌大世家的宗子,可时家在他眼里却是个狗屁。
后宅女人于他来说更似是物件。
身居高位,权利是他可以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东西,却是可有可无。
随风逐浪,他好似也不晓得自己要什么。他竟没有任何珍惜且看重的东西。
没有任何弱点,瞧不出任何喜好,就如一潭黑沉的死水,一不留神便会被吞没。
如此一个无欲无求阴鸷之人,倪姷又怎能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