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比赛最终收获一场空,回程时车还在半路抛锚了。更雪上加霜的是,手机也没电了。
他停车下来查看情况,对着罢工的破烂车和手机全无办法,最后气得踹了脚轮胎,躁郁地站在瑞士凛冽的寒风里fuck全世界。
还在愁,一筹莫展之际,不远处经过他的一辆车又折返过来,朝他按了下喇叭,最后缓缓在他的车旁停下。
有人下了车,向他走过来。
“hey,bro,areyouok?”
肖一洋脑子都被冻木了,迟滞地转身看向来人。
“doyouneedhe1p?”那人又问。
肖一洋一下就认出了他是Ryan,相当有辨识度的一张脸,参加比赛的没人不认识他。
他知道Ryan是个年轻帅气的挪威男孩,对他的大名如雷贯耳,然而对方却并不认识他。
Ryan叽里呱啦地对他说了一串话。
好像说的是日语,大概看肖一洋是亚洲面孔,想当然地把他当成日本人了。
于是肖一洋哆哆嗦嗦地用英语解释自己是中国人。
Ryan的蓝眼睛倏然亮了起来,换成中文问道:“你是中国人?”
神情颇为惊喜。
肖一洋也挺意外的,他听说过Ryan是华裔,从小在国外长大,所以中文水平可能一般,但没想到他说中文的语音语调都和标准普通话无异。
“对,我叫肖一洋,也是单板滑手。”和你参加了同一场比赛,但很遗憾没有让你记住我。
因为Ryan的名字永远在得分表第一页的最上面,自然不会注意到最后一页的那些无名小卒。
“你也是参赛选手吗?”
肖一洋点头。
“真的吗?”Ryan更惊喜了,“这是我第一次在比赛上见到中国人!”
得知肖一洋的车坏了,Ryan便打电话帮忙叫人来拖车,又开自己的车带他去餐馆吃饭。一路上和他聊了很多,还告诉他自己的中文名叫徐槐。
“你知道吗,我从十四岁就开始参加国际比赛,这么多年,你是我在比赛里遇到的第一个中国人,你很了不起。”徐槐的语气里是毫不掩饰的真诚与欣赏。知道了他的名次,没有嘲笑,也没有鄙夷。
又听到肖一洋说自己是一个人来的,没有教练也没有助理陪同。
“一个人出国参赛真的很厉害啊,我都是和教练一起,没有他真的不行,很多事情都做不来。”
总之徐槐一路上都在不停地夸他,夸得肖一洋都有点不好意思了,那种沮丧的情绪也渐渐消弭了。
肖一洋赛前半个月都在国外训练,吃的食物一般都是不合口味的当地餐或食,但徐槐带他去了一家好吃的中餐馆。
好久没吃到中餐,一筷子锅包肉下肚,还是东北菜啊,肖一洋吃得几乎要哭了。
但偏偏徐槐又来了一句:
“卑尔根雪场有个开了十几年的中餐馆,他们家烤鸭很好吃。如果你以后去挪威比赛或者训练,可以随时联系我。”
异国他乡,找不到地方住、训练受伤、比赛失利、车子抛锚,这些挫折都只是雪道上小小的石子,最多震下脚,跳过去就好了,没什么的。可听到徐槐说的话的那一刻,酸胀的情绪从心脏倾泻而出,刹那间将他整个人淹没。
他伸手捂住脸,肩膀微微战栗,开始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太丢人了,肖一洋想,如果徐槐这个时候安慰他,他可能会很想死。
但徐槐什么都没有说,把抽纸推到肖一洋手边,然后出去了。
大概十分钟之后,肖一洋眼泪止住了,整理好情绪,抬头看到窗外,徐槐从对面那家咖啡店里走出来,手捧着两杯热拿铁,回来递给他一杯,告诉他这家店的榛果拿铁还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