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言蹊抬腳踢開了座椅,田樂文不防,一屁股坐在地上,發出「哎喲」一聲慘叫。
他帶的人都憋著笑,面面相覷。
「你什麼意思!」田樂文咆哮。
「這個位置有人了。」鄒言蹊眯起眼來,似笑非笑。「桌子還很大,不然的話,你另外挑個位置。我請你看戲,就不要和我的客人搶主位了吧。」
「本公子是宣州第一風流紈絝,在宣州,除了我還有什麼人能坐這個位置?」田樂文覺得不可思議,委屈的喊:「我不是你的客人嗎?本公子不配坐你的主位嗎?」
鄒言蹊仔細的看了他一瞬間,禮貌的微笑搖頭。他向周圍揮了揮衣袖,攤手示意道:「請。」
田樂文不服氣,堅決拒絕坐到旁邊的桌子上去,氣鼓鼓的在鄒言蹊對面的位置坐下來,跟鄒言蹊瞪眼。
一邊瞪一邊招呼他的狐朋狗友們都找地方坐:「聽見了吧,今天在蓼香館的花銷,這位鄒公子包了,大家不得捧個場,好好看看鄒公子的能耐。我倒要看看,鄒公子請的客人,究竟是誰,有什麼能耐坐本公子的位置。」
越說越咬牙切齒。
不過見田樂文妥協,藍香鬆了一口氣,忙著人排戲去了。
「累了,就換人唱。」鄒言蹊體貼的說。藍香此刻無有不應。
鄒言蹊又招呼狐朋狗友們找位置坐,不要客氣,一行人都摸不著頭腦。但見田樂文視而不見,也都不說話,只管坐下。
於是,一行人聽了十六遍《貴妃醉酒》和十六遍《十面埋伏》。
到第十七遍了,天都黑透了。
田樂文還在瞪眼,他帶的人都已經醉生夢死找不到北,鄒言蹊如願喝了一下午的茶。
在錚錚作響的琵琶聲中,唱詞中正在唱著霸王問虞姬,你可願隨烏騅渡江?
一聲急過一聲。
聽了十七遍,鄒言蹊還是很揪心。
終於,夏成風穿過重重幔帳和垂下又飄起來的簾幕,走過來,他今日罕見的一身紅色打底,上面繡著金線紋飾,看上去有幾分英氣,幾分昳麗,鄒言蹊有幾分恍惚。
《貴妃醉酒》開始一輪重播,鄒言蹊完全摸不出到哪一個字句時,音樂會戛然而止。
鄒言蹊收回目光:「小將軍,幾日不見,怎麼這麼有興致,來逛青樓。」
夏成風走上前,鄒言蹊看到他束起的頭髮上比以往有一點散碎的凌亂,好像還留著一點邊境的風霜。
夏成風說:「比不上世子日日夜夜笙歌。」
冷言冷語。
鄒言蹊半眯著眼,勾了勾嘴角,起身請夏成風來方桌的上。
貴妃醉酒唱的正熱鬧,夏成風掃視四周,在周圍一群醉生夢死偷瞧熱鬧的眼神,和方桌邊上一個眼珠子快要瞪出來的人中間權衡了一瞬,抬腳坐在了鵲橋桌主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