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年,国家盾构及掘进技术实验室职工宿舍。
“哎哟!”
“爸!”
“您轻点,别打啦!”
杀猪般的嚎叫传遍全楼,临时把孩子带来的职工连忙把小孩儿关在屋内捂上耳朵,生怕给幼小的心灵蒙上阴影。
汪建国气不打一处来,自家的儿子越来越不像话了,居然对老严做出那样的事,还对老季扬言有本事开除他,简直反天了,只要他老汪有一口气在,擀面杖就不能停。
“哎呀妈呀,这么打还不把孩子打死啦?”郑大姐也不知道是在惋惜还是在兴灾乐祸。
“放心吧,汪承宇这孩子从小到大挨打还少啦?皮实着呢,出不了事儿。”陆大姐附和着,仿佛走廊里传来的不是惨叫,而是有节奏的小调儿。
“也是,这孩子太过份了。”
“不打不成材,不打不成器,三天不打上房揭瓦,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陆大姐像念经一样念叨着走开了。
“下雨?”郑大姐看了看窗外,翻了个白眼道,“哪里下雨了……”
汪建国抡着擀面杖,孰不知全楼的注意力都被这根一上一下的擀面杖牵动着。
“暴君!贵族们把无产阶级的乞食袋当做旗帜来挥舞。但是每当人民跟着他们走的时候,都发现他们的臀部带有旧的封建纹章……”汪承宇灵活的躲避着这根象征着权杖的“武器”,他从小就这样,如果求饶没有用的话,那么就抗争到底,而他爸就是不折不扣的抗争对象。
“你还敢背宣言?”
汪建国果然气坏了,本已累得气喘嘘嘘的他果断再次举起“权杖”冲向胆敢口出狂言的“叛逆”。
汪家,汪锡亭、汪建国父子两代献身隧道掘进技术,这第三代人本来也是按部就班培养的,如果一切顺利的话,那么参与863计划,将为履历上增添浓墨重写的一章,多少人盼不来的荣耀事,但是汪承宇这小子偏偏不上道,一心闹离职。
这次闹到这个份儿上,把汪建国在华铁三十年的老脸都给丢光了,他能不生气吗?
孩子大了倒不担心能打出毛病,但是涉事当事人却不再袖手旁观了。
严开明推开门走出来,面色苍老的他步态却很稳健,腰杆挺得倍直,三十多年了,一身兵的风骨始终保持着,他不紧不慢地说:“建国啊,别打了,再打下去把孩子打坏了!”
不劝还好,一劝之下汪建国这一杖打得格外狠。
“啊——”
本次挨打以来最响亮的惨叫,好友为之心哀,对手为之称快,看到这“父子相残”的一幕,耿家辉确信汪承宇最大的靠山是动了真怒了。
“28岁的孩子?早知道这样还不如当初生出来的时候掐死。”
听着汪爸爸的怒吼,张启源吐了吐舌头,目光不忍的看着惨兮兮的汪承宇,虽然被打得狠了点,不过这小子这次闹得实在太过份了。
老严情绪很稳定,他走上前夺下汪建国手里的擀面杖平静地说:“又没什么大不了的事,干嘛下这么重的手?”
“连基本教养都没有了,我都得叫您一声叔,汪家怎么出了这么个不孝子!”
老严叹了口气说:“这孩子不想干这个你也不是不知道,闹到这个份儿上你也该做检讨了。”
汪建国有些窘,很是恨铁不成钢地说:“就算不想干这份儿工作不会写辞职信吗,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汪承宇趁势反击道:“写辞呈有用吗?辞职信一准儿送到您的办公桌上,您能批吗?”
“你……”汪建国伸出大巴掌作势要打,可巴掌举到半空中却落不下去,头突然一阵眩晕,不承认不行了,自己终是老了。
“儿大不由娘,打也没有用。”严开明劝道。
“您老好脾气,可是季主任呢……”汪建国无奈地说。
“他也不会和孩子一般见识,都是看着长大的……”严开明的双目再一次恍惚,自己这代人奉献给隧道工程时可比小汪的年龄还要小上许多,时代变了,孩子们看不上这份儿工作情有可愿,就算当父母的也不能勉强吧。
“你当真不想干?”汪建国质问着。
“不想!”汪承宇斩钉截铁地回答。
“唉……”
汪建国不是不知道,这孩子的心早就野了,尤其是交往了女友之后,他找谁不好,偏偏找上那个人的女儿,唉……
一言难尽,当年若不是那个人,集团早年能窘迫成那个样子吗?
现在好不容易走出来,他的儿子却和那个人的女儿搞在一起,岂不是说那个人做对了?那他们老一辈人众志成城从坎坷中走出来拼得那一口气传给后代的精神还有意义吗?
当年兵改工那段日子……
汪爸爸心中的那个人此刻可是意气风发,而对那个人的女儿高薇来说,今天可是一个大日子,正式接手志远集团业务,从后台走向前台,完成由大小姐到掌舵人的蜕变。
今天是南新区会展中心奠基的日子,市领导和行业内的前辈都会来,在这样的日子里正式亮相,是具有极重要的意义的。
“高总今日当真英姿飒爽。”
一直跟在她身边的白秘书从来不吝赞美之词,白秘书三十余岁,比青涩小生要成熟,面相看起来却像所有从事秘书行业的人一样颇为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