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个年,全京城的人都没过好,原因无他,贤王在秋天里被押送出京的路上失踪后一直没有找到,却不想居然带着五皇子娘舅的兵力在大年三十闯进金銮宝殿。
而皇太孙早就做好了布置,只等着贤王上钩,给他来了个瓮中捉鳖,自此,贤王一党全军败退。
皇上这回想留贤王性命已是不可能了,连带着贵妃娘家及与贤王日常往来密切的人家,全部男子斩,女子流放,这里面就包括刘家。
沈如萱瞧着刘太太嘴不是嘴,鼻子不是鼻子地道,“没用的东西,让你回趟沈家,居然连门都没进去,早知道这样,当初就不该让祖儿娶了你。”
“娘,说这些做什么,快些收拾吧。”刘依然素白着一张脸,平日里擦的戴的珠光宝气瞧不出什么来,这会子身上头上让那些大头兵搜刮的干净,一张脸倒还不如那洒扫的丫头了。
“这还有什么可收拾的,都叫他们搜走了,这以后叫咱们孤儿寡母的如何生活呀。”刘太太拍着大腿哭了起来。
“快些,天黑前得出了城才行,莫要耽误咱们回家。”官兵不耐烦地道,“你们能留下性命已是皇上天大的恩情了,没瞧见还有好多家女眷都充教坊司去了。且还叫你们为家里男人收了尸,还有什么不依足,痛快点吧。”
刘太太听得这话,不敢再抱怨,站起身来,把能带的都带上。沈如萱一手牵着一个刘继祖原配留下的孩子跟在大家的身后走出刘家大门。
待到城门口,她回头去瞧,落日的余晖洒在城墙上,映衬着皑皑的白雪,突然就让她想起那年在“八方客”赏梅的情形来,好似从那回来之后,自己的一切都似被别人牵在手中一般,不由控制地向着最糟糕的方向展。
彭家。
沈如菲坐在那里,瞧着彭明象个无头苍蝇一般东一下西一下,只觉好似在做梦。
沈如萱不是说贤王准备的十分充分吗?不是说明年那个位置就换了主子吗?不是说彭家一个伯爷是一定的,她还要与自己携手叫沈如蕙好瞧。
可是,一切怎么会变成这样?
其实秋天里贤王事败之后,她劝过彭明,让他准备起来,再不济把家私什么的往外倒腾倒腾。可彭明却说他目光短浅,说若是贤王真的败了,皇上为何没有处置贤王身边的人?可见这是做给众人看的。
她倒是想与爵爷说,但想着每次自己单独与他在一起时,他上下打量的目光,毫不遮掩的兴趣让她很是恶心,她倒宁愿相信彭明说的是真的。
只没想到,一切来的这样快,刚刚听到贤王身死的消息,还没等想好怎么应对,皇上的圣谕就到了,夺了武恩男爵府的爵位,三日内离开京城,永世不得入京。
好在,皇上允许他们带走自己的东西,可那些官兵哪个是好惹的。院子里走一趟,少几件东西那是常事,再说,彭家原本就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了,只除了那一书阁的书。
“爹,这书怎么办?”彭亮指了指书阁的方向。
彭老爷捋着胡子,武恩男爵府还是武恩侯府的时候是何等风光,祖上是读书出身,一辈辈积攒下来的书籍,有些孤本连宫里的藏书阁都没有。这带也带不走,丢了又可惜,正当一家子不知道怎么办时,只听外面通传,“罗大人到。”
所有的官兵一改刚才的不耐与懒散,一个个站得笔直。彭家人向门口望去,只见一个武将打份的男人大步走了进来,他没穿官服,不晓得是几品。
彭家人不敢怠慢,随着官兵们一起行礼。
罗洪自贤王秋日里被免为庶人之后,皇太孙便把他推到明面上来了,先是做了步军副尉,正五品。这次被皇太孙安排,专门监督这些被贬出城的贤王一党。
“彭爵爷,收拾的如何了?”罗洪脸上带着笑。
“不敢,不敢,我们马上收拾妥当了,马上就可以走了。”彭老爷以为罗洪是来查看箱笼的,有几样传家宝贝被压在箱底,那可是一大家子日后的嚼用呀。
“不着急,离黑天还有一会儿,只要你们在关城门之前离开,别误了我的兄弟们交差就好。”
“是,是,是,您放心,误不了,误不了。”彭老爷一边应对着,一边对着其他人道:“还不快再回去瞧瞧,还有什么可收拾的,莫要误了军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