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慎又绕着钦天监走了两圈儿,终于停下,“朕一向是不信这些命的。”
钦天监在心里大逆不道,心想陛下这话说得就跟放屁没什么区别,不信这玩意你叫我天天算来算去的
不信这玩意你天天支使我当溜腿儿呢
不信这玩意你干脆废除钦天监啊
但他还是诺诺点头。
萧慎又忽然问他“那人会有性命之忧吗”
钦天监如实应答“倒是也不一定会”
萧慎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原本死死攥住的拳头略松开了一点。但却又紧紧皱起了眉。
他让钦天监走后,自己径直去了皇后所住的凤仪宫。
这几个月,皇后秦臻大多时间都是闭门不出的,不是在自己宫里拜佛,便是弹琴作画。
萧慎进来的时候,秦臻并不理睬他,甚至连半个眼神都不曾分过去。
萧慎却一改往常的威严冷漠,对温柔她笑着,握住了她的手“阿臻,昨天我传你去圣宸宫的时候,你一定看到崔徊意了吧。”
“你生气了吗朕是故意做给你看的,你是不是吃醋了你若是服个软低个头,咱们再生个孩子,我立他做太子。”
秦臻冷笑一声“再生一个立为太子,等到他十几岁的时候,再被他的父亲害成残疾吗”
萧慎脸上的笑容僵硬了半刻“阿臻说什么朕当真是听不懂。祈佑的腿伤太医说多半好不了了,一个腿脚有缺陷的人,将来如何继承大统
二皇子只是贵妃所生,又愚钝懦弱,朕不属意他。”
秦臻抽出手“我说什么陛下难道不知道,你我二人心知肚明,非要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思吗”
“祈佑的腿伤,是陛下做的吧祈佑的药,也是陛下调换的吧”
秦臻的神态不似有诈。
“好吧,既然你都知道了,朕也就不必瞒着你了。”萧慎收起了笑容,直直看向她,“阿臻,这是越王告诉你的吧”
他看着秦臻略显吃惊的表情道,随意掸了掸衣袖“不用太惊讶,朕早就知道这个弟弟不简单,齐国公派去暗杀逢喜的刺客一个都没回来,朕就猜到了”
秦臻骂他“畜生,你明知道齐国公派去了刺客,你也半点不阻拦”
萧慎制住她的手,眼神中透露着几丝病态“可这并不是我指使的,万事听天命。
阿臻,你、阿琢、祈佑,是朕最亲最挚爱的人,朕修建皇陵的时候,身边留了三个位置,只有你们才有资格葬在朕身边。阿琢若是死了,朕会为他举办最盛大的葬礼。
可是你们作为朕最亲的人,为什么要让朕不安朕要伤害你们,实在是于心不忍。”
“疯了,你疯了”秦臻挣开他的桎梏,死死瞪住他,眼睛中满是不可置信,她只当他一时鬼迷心窍,不想他已经疯成这副模样了,“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还是当年的自己吗”
萧慎置若罔闻“阿臻,我只想立你生的孩子做太子,但是祈佑不行。”
“你去看看,即便他现在腿跛了,那些大臣还是时时前去探望,那些老东西“
他靠近秦臻,话还没说完,却被她甩了一个巴掌,他摸了一下脸颊,火辣辣地疼,沾着血丝。
“秦臻,现在连你也这样”萧慎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在见到她目光中的愤怒后甩袖而去“好好好,你既然不愿意为我生太子,我总能找到一个合适的人。”
他走出两步,忽然想起自己本次来最重要的事情,他转头,冲着秦臻诡秘一笑“阿臻,高兴一点,我为阿琢选了一门绝妙的亲事。”
留下两句语焉不详的话,他方才大步流星地离去。
秦臻痛苦地闭上眼睛,朝中的大臣,多是陪同他一路走过来的,祈佑自小被萧慎带在身边,那些大臣时时与祈佑相见,情分自然不同寻常,探望也是难免的,他连这点事情都忌惮
她也不相信萧慎会为萧琢选一个好姑娘,多半是他从心腹人家里挑选一个女子,嫁给萧琢作探子。
这些逢喜和萧琢一概不知。
逢喜正约萧琢在一家偏僻的酒楼里吃饭。
这次升职,她着实是高兴极了,那可是从五品的官职,当真是光宗耀祖了。
但她现在用着萧琢的身体,着实不好庆贺,又没有人能跟她一起庆祝,于是才想着叫萧琢出来。
等了一会儿,萧琢才姗姗来迟,他摘下斗笠,落座在逢喜对面。
逢喜半眯起眼睛,打量他。
只见他手上揣着一个热汤婆子,脚下穿着厚底棉靴,身上穿着的也是自己冬天时候的冬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