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赵元冲境况,可不正是如此,贺奔岂会不明白,但听这话从谢玿口中说出,他也不免动容,只护在她身前耳语道,“谢公子,我随身带着禁军腰牌,还可一用。”
却见谢玿双目一凛,低声呵斥,“更不可!你是他的护卫,此举与自织罗网有何区别?!祸是我自己闯下的,我受得。”
贺奔心下愈焦急,事到如今面对此困,却也毫无办法。
谢玿忽然抬声问高海道,“高大人,不知你一进来就棍棒相加要我拿出来的证据,到底是什么?”
高海见她开口道,“原告说你杀了人,你辩解说没杀人,这还不好办,既然你说自己没杀人,你让原告所指那人站出来,他若活着不就自然能证明你没杀人喽。”
贺奔啐道,“一县父母官竟能说出这等无耻诡辩!”
谢玿却勉强撑着笑了笑,道,“我要求验尸,川穹山与大人您都不肯,非要说掌门尸体不能亵渎,看来这人证我是当真拿不出来了,不知大人可还有法子让我自证清白?”
高海忽然身子前倾,悠然道,“你杀了程掌门,不正为要抢夺程掌门身上那重要之物么?人已死无对证,你若能将那赃物交出,本官便念在你诚心悔过,轻饶你一次,如何?”
谢玿看了看他说这话时周围川穹山弟子的脸色,恍然一悟,暗道自己真是被儿女情长气昏了头,怎的没想到他们为的正该是那打开虎威镖局金山银山的钥匙。
而那真正的钥匙所在,谢玿根本未曾想过要告知旁人。
她忽然叹道,“原来是这样东西。”
高海忙问,“你愿意交出来了?”
吴英却仍是懒懒倚靠,不为所动。
谢玿故意瞧着周围人如狼狗盼肉般的神情,不紧不慢的道,“诸位那日也看见了,那玉钥匙你家掌门没接好,已经碎了,你川穹山学艺不精半吊子功夫摔碎了钥匙,难道这也要怪到我头上?”
岳松急不可耐大喝,“你怎舍得真丢了那物件?明明是你将真的藏起来了!”
谢玿两手一摊。
岳松眼看着面色已然沉了下去,阴恻恻道,“冥顽不灵自寻死路。”
谢玿却回头问高海,“我人证物证俱损,无一能拿的出来,杀人可是死罪?”
高海捋须点头。
谢玿又问,“若我辩解,你是信川穹山,还是信我?”
高海道,“自然信众人亲眼所见。”
谢玿扶着贺奔借力站起,“所以,横竖都是死,我辩解说话有何用?大人自断吧。”
高海瞧见了岳松丢过来的眼神,忽地执起惊堂木一拍,义正言辞,“大胆凶犯!不仅藐视公堂面官不跪,且放肆妄言拒不招供,左右,请杀威棒!”
“狗官放肆!”贺奔大怒,起身就要动手。
谢玿拦住他,“你放心,他们要找东西,不会下死手,区区刑杖,还奈何我不得。”
贺奔额间青筋直跳。不说他与赵元冲,谢玿也是堂堂伯爵府世子,到了此处浅滩,竟要吃这等官匪勾结的暗亏,而这还是在繁华近京的允州,可想而知大周境内其他州县,究竟是个何等模样。
他愤而抬头,映入眼帘见大堂有一副楹联,上书:“吃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莫道百姓可欺;得一官不荣,失一官不辱,地方全靠一官。”
他对视良久,心中愤懑,别无他法,忽然道,“我家公子的刑杖我替他受,程海兆也是我打伤的,有什么冲我一人便可。”
高海也不作何反应,只道,“那也行,只不过他少受些罪罢了,五十杖还是要的。”
五十杖?贺奔大惊。方才谢玿那模样,也不过受了二十杖罢了!五十杖下来,他可还能站着走出渔仓县衙?!
可未等他说话,杀威棒已经落下。
谢玿方才已经受过一顿好打,忽地左腿一弯,单膝重重磕地,却无论如何也撑着不能跪下。
贺奔勉强抵抗,一边撑起虬结鼓涨了肌肉的手臂替她在后背遮挡,作用却也十分有限。
怜音在正堂栅栏外频频回头张望,心如刀绞,忽然有人拍了她后背一下,她回头,几乎瞬间急出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