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露深重。
遍寻不到他的老太监正要出去禀告,就看到拖着沉重身体进来的秦意离,他想也不想就呵斥道:“你去了哪里?!”
秦意离就这样怔怔地望着老太监,眼眸是前所未有的冷漠:“我不能出去吗?”
天下最尊贵的人突然跌落凡尘,变成了任人践踏的人,这如何能让人心甘情愿的伺候?
更何况这半个月来他始终逆来顺受的。m。biqubao。
无论是冷掉的饭食,还是言语的怠慢,他都没有表达过不满,这让老太监更加变本加厉。
骤然被反驳的老太监下意识地像对待小太监那样,一脚踹在了他的膝盖上。
待看到他露出痛苦的神情,老太监压抑到变态的心一下子得到满足了。
“你还以为自己是金尊玉贵的南境帝啊?等着人前呼后拥的夹道欢迎啊?”
一开始照顾秦意离的时候老太监还有些诚惶诚恐,尽心尽力地讨好,可这些天蔺子晔都不再过来,这让他的讨好成了笑话。
到底秦意离的身份还摆在那,老太监没再对他动手:“要是让我再看到你出这门,我就打断你的腿!”
在老太监离开后,秦意离就这样缓慢地靠着柱子坐下。
他想起了父皇在临死前,抓着他手,强迫他立下毒誓的脸。
“……是我想要的太多,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奢求那份不属于他的感情。
月光透过窗柩折射在他的身上,为他披上了一层黯淡的光辉。
“如果是罪有应得,那我就受着吧……”
直到他再也承受不住。
……
蔺子晔是子时悄然无息地踏进宣承殿的。
若非那八日秦意离确实生命垂危,他都不免怀疑这是他的诡计。
南境暗中的那些势力在那八日里悄然无息地隐匿的更深了,现在想要再揪出来不亚于当初他回北渊的难度。
还有那些想要杀秦意离祭天的人,即使是他,也不能罔顾那些世家的联合起来的势力。
好不容易有片刻的休憩,他屏退了身边人,独自来了这里。
自那日后,他再没有见过他。
回禀的人说这些天秦意离很安静,除了用膳时会看到人,其余时间皆是在房间里待着。
以前时秦意离经常带着他偷溜出皇宫,去寻街边的艺人看杂耍,吃些小巷里的食物。
这些天该闷坏了吧?
蔺子晔心想,等他收拾掉潜伏在暗处的南境人,或许他会带秦意离出去走一走。
但——
他想了许多能让秦意离见到他会有的反应,怎么都没想到,怎么都没想到推开房门,看到的会是靠着柱子坐在地上,双眸紧阖,唇边依稀带着浅笑的秦意离。
那一瞬间,通身的血脉都禁止了流动。
就像是他被压跪在大殿上,亲耳听到被他的殿下背叛话时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