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兵把口信送到时,天色才将将擦黑。
燕长青坐在窗边,修长有力的大掌中玩着一把玄铁匕,左手指腹精准无比的从锋利的刀口上掠过,只差一点便要见血。
如墨般的长往后束在玉冠之中,俊美的眉眼里夹杂着铁与火的味道。
在他贴身的玄青色锦袍之下,肌肉轮廓的线条显露无遗。不似呼延进那般夸张虬结,却蕴藏着强悍的爆力量。
“公子,京里来人了。”
在房顶了望的亲卫东林如鹞子般飞掠而下,拦住呼延进派出的亲兵,接过他手里的令牌,快将他检查了一遍,才带着他进屋。
三天前,燕长青抵达泾阳县,带领心腹精锐隐在这个不知名的山庄里。
山高林深,只有一条小路和外界相连。
燕长青化名常震,取燕长青的“长”和镇国公的“镇”谐音,属下皆称他为公子,对外则称为常公子。
“公子,呼延将军命标下转述:公主府里几位少爷小姐衣着单薄,被管事欺辱,长公主把人犯交给他落。另外,王管事和表小姐内外勾结私卖宫造之物被扭送京兆府,表小姐被五公主接进了宫。”
呼延进乃是燕长青在边关收服的马贼头领,汉话尚且说得利索,却并不识得汉字,只能转述。
燕长青的指尖缓缓从匕的刀口上抚过,不紧不慢道:“知道了。告诉他依计行事,切勿节外生枝。”
“公子,那大少爷?”
来人退下后,东林忍不住开口询问。
燕长青镇守边关,却从来没有和京中断了联系,除了南风定时写信汇报外,他在京里还有别的眼线。
京城的局势不说了然于胸,至少不是聋子瞎子。
公主府里是个什么情形,别说是他,就是跟着他身边的心腹,没有一个不知道的,人人都义愤填膺。
那几个孩子,他没办法才送进公主府里。
就算知道他们被长公主虐待也不能出手相护,都是为了保护老大和老四。
他们的真实身份一旦曝光,等待着他们的只会是更大的危险。
就像当年,他派出最精锐的人手掩护两个孩子进京,鲜血洒了一路。
心腹在临死前将他写明孩子身世的密信吞进了肚子里,才避免了他们的身份泄露。
然而,知道归知道,再次听见他们被一个下人欺负,谁心里都不好受。
“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不在乎这一两个月。”
燕长青霍然起身,长身玉立,冷厉之色在眼里一闪而过。
指尖一直被他把玩的玄铁匕被他甩出,“哚!”地一声插入木桌正中央,直至没柄。
他接到南风报来的信,还以为她回头是岸,这么多年是他对不起她。
她不知真相,南风也只能护住孩子的性命,做不了什么。
等到回京那一日——
燕长青远远地望着京城的方向,缓缓吐出胸中一口郁气。
“京兆府那里,需不需要属下让人去一趟?”东林请示。
“不需要。”
燕长青挥了挥手,道:“她想把事情闹大,就让她闹大。你让人去宁国公府里探一探,是不是生了什么变故。”
要不然,她怎么会无缘无故的,要处置宁国公府的人。
就因为吃里扒外?他半个字都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