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是周潛從櫥櫃的玻璃瓶里取的,說是好好吃飯的「獎勵。」
這人可真記仇。
沈諾白捏著糖舉高,在陽光下打量著。
他一邊想,一邊開門。
可,餘光瞥到房間裡的場景,沈諾白臉上的笑意頓時散了。
樓道里初冬的寒氣順著冷風穿堂而過,仿佛將沈諾白包裹在寒冰里。他驀地收緊握著門把的手,青筋畢露。
「媽。」
沈諾白語氣乾澀擰巴,沒什麼感情地擠出個字。
唐憶雙腿交疊,坐在沙發上正對著門。
聽見聲音,她沒說話,只是淡淡地盯著沈諾白。
家裡滿地狼藉。
所有帶抽屜的柜子全部被打開,裡面的東西七零八散堆了一地,沙發毯子也被掀開扔到地上,整個屋子像是被性格暴躁的小偷洗劫一空。
沈諾白身體一僵,他下意識去看玄關上放的那一沓厚信封。
「找這個?」
唐憶聲音冷淡如冰霜,纖長的手指夾著那封信。
封口被撕開,露出裡面的照片。
「我倒是不知道,你這幾年一個人住,過得倒是精彩。」
「身為律師,未經許可擅動私人物品,不合適吧?」沈諾白緊緊攥著那顆糖,攪得手心發疼。
「不合適?」唐憶眼睛沒抬,「我是你的母親,法律上的監護人,沒什麼不合適的。倒是你,沈諾白,你不覺得你要給我一個解釋?」
陰沉的光透過窗簾,滲進屋子更為昏暗。唐憶背對著光,精緻如雕刻的面龐冰冷如刀。她語調平直,卻逐字逐句間滿是壓迫。
「你還記得我和你說過什麼嗎?」
沈諾白背脊繃緊,碎發遮住黑眸,落下一粟陰影。他自嘲,「記得。如果被你發現我還在跳舞,你就打斷我的腿——」
把那顆水果糖輕輕放在玄關上,沈諾白慢條斯理打開玄關下的柜子,從裡面取出一根黑木手杖。
「這件事你最擅長了,不是嗎?」
他一步一步走到唐憶面前,將手杖遞了過去。烏沉的眸子漆黑如夜,像一把尖刀刺進唐憶的眼裡。
唐憶氣得發抖,原本的淡定一瞬褪得乾淨。她猛地站起身,將手裡的厚信封砸在沈諾白臉上。
密密麻麻的照片散落一地。
每一張照片上他跳舞的身形都成了刺痛唐憶的刀子。
「沈諾白!」
唐憶變得暴躁。
精緻的妝容像張龜裂的面具覆在臉上,她眼睛通紅,氣急了地一把奪過手杖,狠狠抽在沈諾白的腿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