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女子一定要伺候好夫君?我时常听府中仆人说起,当年,娘亲还在时,她和父亲,就一直是互相照顾,从来没有娘亲伺候父亲一说。
还有,父亲说过,多读书,是为了明事理,辨是非,既如此,为何女子不能多读书?女子同样需要明事理,辨是非,有主见,而不是人云亦云。”
宋南意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樊嬷嬷,缓缓问道。
“哟,姑娘小小年纪,却生得好伶俐的牙口。姑娘这样,是在质疑我吗?”
樊嬷嬷全然没有料到,这些话竟会从她的口中说出来,却又不能回答她的这些问题,便只能摆出了教习嬷嬷该有的高贵姿态。
“南意不敢,南意只是想不明白。”
宋南意见她脸上已有愠色,便赶忙回答。
“姑娘年纪小,看多了这些书,最是容易被移了心性,所以才会问这些问题。若姑娘果真想看书,多看些《女则》、《女戒》倒也罢了。往后这些书,不许再看,否则,将来必然不敢有夫家要你。”
见她到底还是有几分惧意,樊嬷嬷又说道。
“女子为何一定要嫁人?难道女子就不能如男子那般,做出一番事业吗?为何不是女子不要夫家,偏偏是夫家不要女子?我以为,女子同样也该有选择的权力。”
宋南意又蹙着眉,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瞧瞧,姑娘这便是看多了书,所以被移了心性了。姑娘这些话,教我听了也就罢了,倘若被外头的人听了去,姑娘必然会被人耻笑一辈子。”樊嬷嬷气得胸口不断起伏,冷声道:“姑娘也不想让整个定北侯府,都跟着姑娘被全天下人耻笑吧。”
果然,说到整个定北侯府,宋南意明显软了下来。
她捏紧了手里的书卷,牙齿咬着下唇,心里终究还是不服气。
同时,丫鬟也取来了针线和花绷子。
“可……”
宋南意还有些不明白,正想继续问她,手中便已经被塞入了针线。
“姑娘问得太多了,还是好生将针线学好,这才是正经。”
樊嬷嬷有些不耐烦。
她在京城中,已经不是第一次教这些闺阁小姐学习规矩,但唯独在这里,遇到了宋南意,是问题最多的一个。
如今看来,这定北侯府的两位姑娘,都不是什么好的。
宋南意接过针线,坐在了树下,也认真的绣起了花样。
樊嬷嬷一直盯着她,就想从她的手中挑出一丁点儿的过错来。
可她没有想到的是,宋南意看着年幼,做事却很是细致,又是个极为坐得住的主儿,任凭她盯了好一会子,硬是没有挑出一丁点儿的错误。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时,终于,在宋南意刚落下的那一针,现了问题。
“姑娘这一针错了。”
她激动的喊了出来,下一刻,手中也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根针,直接扎在了宋南意的手臂上。
她知道,宋南意已经是个八岁的姑娘家,手臂这样私密的地方,除了她自己和贴身的丫鬟,绝对不会被其他人现。
更何况,她用的是绣花针,若不是仔细观察,并不会现任何破绽。
这一招,不知已驯服过多少不听话的姑娘小姐。
这还是宋南意第一次被人欺负,顿时又羞又气,红了双眼。
“嬷嬷息怒,姑娘便是再有什么过错,也不该用针扎姑娘呐。”
跟在宋南意身边的丫鬟紫苏,瞧见樊嬷嬷的举动,赶忙上前,道。
“你算是什么东西,和主子说话,又岂有你插嘴的?”樊嬷嬷又一把拉住了紫苏的手,同时将绣花针直接穿透了紫苏的手掌,“看来,府中不止是姑娘需要学规矩,丫鬟更是需要学规矩了。”
紫苏也不过只是个十岁的孩子,自然抵不过她,只能哭得凄惨。
“嬷嬷,你是外祖母请来教我的,现如今,为难我的丫鬟作甚?”
宋南意虽委屈,但也不愿见到自己身边的人,因为自己而受了欺负,将手中的针线一扔,厉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