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清羽猛地睜開眼,對上少女笑意盈盈的面容。
「你……」
心情大起大落,他心知是寶纓調皮,故意說話大喘氣,可那一瞬他卻信了,整個心都墜了下去,想想著實丟人。
符清羽自己想了想,也笑了,有點委屈地說:「寶纓,你戲弄我。」
寶纓只是抿嘴笑。
這是長久以來,他們難得的和睦時刻。符清羽偷偷瞥了寶纓一眼,拉起寶纓放在膝頭的手,握了一下,又在她有所反應前,急忙放開。
示好的意味,再明顯不過。
寶纓想,符清羽這般高傲的人,又偏偏坐在萬人之上那個位子,一輩子都沒有對人這樣卑微過。
偏偏對她,仔細到了骨子裡,生怕重蹈覆轍,每接近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她不可能忽視這份心意。
可同時,她也清楚,她還沒準備好,還不能接受這份心意。
寶纓少有的抬起頭,直視著符清羽。
「陛下,我想……」
「別,」符清羽猛然抓緊被子,「別說。」
寶纓哭笑不得:「陛下知道我要說什麼,就不讓我說?」
符清羽深深看著她,潮紅褪去,臉色又變成慘白,眼眶卻逐漸紅了。
「寶纓,我還在養傷呢,」他有些生硬的轉開了話頭,「不過也快了,再過幾天,應該就能乘轎子了。突厥的殘兵四處流竄,一日春剛有緩解,大營多時無人坐鎮,我必須趕回去。」
他語很快,像怕被打斷一般,「若藥婆婆傷勢穩定,也會同我一道與大軍匯合。我已允諾將耶格舊土歸還給耶格人,他們很快便會收整行裝,趕赴西邊,建立營地。母后和珊珊……關於她們,我另有安排。」
「你父親一時半會兒不能回來,熟悉的人都走了,你也不適合繼續留在這兒了。後天有從鹽集鎮出發,去即墨的船,我叫梁沖派幾個人,送你回去。」
他又解釋:「你不想回京城,那就回上谷,去見你祖父、兄長,你不是早就想——」
「陛下!」寶纓忍不住打斷他。
符清羽像做錯事被抓到,垂下頭,還固執的小聲道:「和你祖父、哥哥一起,你可以——」
「陛下!」寶纓乾脆站起,按住符清羽的嘴巴,不叫他說下去。
停了下,寶纓輕輕捧起符清羽臉頰,將他轉到與自己平視。
符清羽的眼睛又黑又亮,兩隻眼裡,都只有寶纓。
寶纓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忽然變得溫熱。
「陛下,你看著我,聽我說,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