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上是有多疼,只是觉得所有骨头像是被碾碎一般,又仿佛谁在拿细长的针狠狠的在钻入她的骨节。
实在是太疼太疼了。她这一生都没有这般痛过。
她想痛叫出声,想从浴桶中跳出来。可她最终什么都没有做,只面色痛苦,疼的说不出一句话,将嘴里的布巾咬的死死的。
竟是一声未吭。
[倒是有毅力。再坚持半个时辰就可以了,你看那药汤变成红色,便可出来了。我就在隔壁为你配药,有事你便喊我,便可取你心头之血了。不过,公主,你当真要连与破术一起?]
倾妤艰难的点头,额上的汗滴不断落下,她的手紧紧抓着木桶边缘,指尖部分已经因为大力嵌入了进去。
阿丽亚似也有些不忍看她,她背过了身:[你是个好姑娘。我为你破术,是要让你双目涂上我秘制的膏药,除了疼痛,你连续三日都不会看见任何东西,三日之后方可如常。即便如此,你还是要一起吗?]
倾妤忍着疼痛,素白的手指打着颤,从口中拿下布巾:[多。。。谢。。。时间,来。。。不及。。。啊!!!]
她当真是痛到了极致,终于痛叫出声。她忙将手中布巾塞回口中,眼眸通红,隐隐有泪,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阿丽亚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就出去了。
留倾妤一人死死扣着木桶边,疼痛折磨的她丝凌乱,面色惨白,但她依旧目光鉴定。
她必须要赶到二十日之前回去。
也必须要想起付雪行的样貌。
她不认命!她不认!
付雪行休想只住在她的回忆里,她此生,定要找到他,将一切问个明白。
她要问问他,是不是爱着她。
有没有偷偷来看过她。
有没有心疼她。
有没有想念过她。。。
眼泪终是从面庞滑下,滴落在她冰凉的手背,她紧锁着眉,用手狠狠的抓向自己的左手掌心。仿佛这一刻,只能用掌心的疼痛来遗忘这药浴带来的蚀骨之痛。
沈倾寒,很快,很快你就不用再压制内力了。你又是那个白马轻裘,一剑霜寒十四州的听雨阁主了。
等她。
一定要等她。
她终于不是那个只会站在他背后的小姑娘了,她也可以,保护他了。
再忍忍。。。马上。。。马上就好了。
半个时辰已过。
木桶里的药浴慢慢的从蓝色变成了诡异的大红色,宛如鲜血一般。待阿丽亚进来的时候,倾妤狼狈的趴在浴桶上,指甲因为扣在木桶边缘上而渗了血,掌心也被她抓烂。她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泡出来的一般,面色惨白,气若游丝,仿佛下一秒就会驾鹤仙去。
阿丽亚扶着倾妤出了浴桶,有些心疼的问道:[还可以吗?]
倾妤轻轻点了点头:[我可以。快些取血吧。我怕我一会晕厥过去。]
[那男郎定是极好。才会让你如此这般。]
倾妤扬起一个无力的笑。
她想起沈倾寒温润的笑意,那让人溺毙其中的眼神,在她一次次难过失意时圈起她的双臂和温热且有安全感的胸膛。
[确实。。。极好极好。]
一江碧波,一身缥缈。
不论人间朝暮,还是叶落惊秋。
他对她从未变过。
却是,极好。
付雪行,沈倾寒。这一生与这二人相遇,适她愿兮。
他们定会,追光而遇,沐光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