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西平猶豫半晌:「我吃得不多,能填飽肚子就行。你,你不過是一個小女娃,怎會在京中有田產?」
站在一旁聽了許久的江與辰,背了手上前,振振有詞:「這位是鎮守漠北的昭武將軍獨女,她有心在京中做農具生意,你若跟了她去,何愁吃穿?何愁制不出大水車?更不必在這裡受王家的窩囊氣。」
「昭、昭武將軍的獨女?」
楊西平震驚地望著方如逸,他這才開始仔細打量眼前這位小姑娘,她姿容絕美,眸光清亮。雖說瞧著連二十歲都不到,臉上些未脫的稚氣,可眼中卻透出一派的沉靜淡然,仿佛早已悉知這世間的紛繁。
「你真能幫我造水車?」他問道。
方如逸含笑點頭:「千真萬確。」
楊西平下了莫大的決心,把那工圖重又摸出來,遞給她道:「那我便信你一回!我家中無人,明日就能隨你上京。既然你管了我的吃住,我也不能讓你吃虧,等水車造出來了,你再付我銀兩也不遲!」
這就,成了?!
方如逸欣喜萬分,趕緊通問了楊西平的姓名,請他家去收拾行李,三日後到他們落腳的客棧來,一道進京。
回去的路上,余照一個勁兒地感嘆事情竟如此順利:「姑娘,我瞧那楊西平的工圖有些能耐,聽他話里的意思,似乎經常和王家做生意。細細想來,多虧王家今日不要這圖,才讓我們撿了漏。」
「誰說不是呢。」方如逸也歡喜得很,把工圖在袖中緊緊攥著。「也不知這王家是怎麼了,如此一樁眼看能好好賺上幾筆的生意,居然不做。」
「王家破產了,沒錢造大水車。」
江與辰暗中得意,方才楊西平同那帳房先生說的一番話里,早就透出王家的木工坊做不下去,都是因為何家當鋪被查,那林掌柜沒等付掉農具的余錢,便自己逃了。
何家破產,那可是他江與辰的手筆!
他原本只想暗中替方如逸出口氣,卻沒料到竟無意中幫了她一把,如此行好事不留名的做派,頗合他素來自詡的那份俠義心腸。
「王家破產?這是如何得知的?」方如逸不解。
江與辰和魏臨對視一眼,兩人心中都明白始末,魏臨道:「昨日我外出打聽木工坊時,見街上官兵跑來跑去,就問了一個路人,說是何家當鋪以假換真的事,被府尹知道了。
當鋪被查封了不說,鋪子裡的一干人等都下了大獄,只有那林掌柜逃了。方才王家的帳房先生口口聲聲說什麼何家當鋪林掌柜沒付余錢,想來就是這個緣故。」
方如逸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真是牽一髮動全身,誰能想到,官府查抄何家當鋪,竟能把楊西平這個巧匠,推到我們身邊來……等等!」
一個念頭忽地在她腦中閃過。
「何家當鋪,難道是何齡的何家?」
江與辰抄著手,笑而不語,魏臨卻拉長了語調:「何家——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余照拉住方如逸,激動得裙擺一跳一跳:「姑娘,老天開眼了!知道何齡做下許多惡事,看不慣何家那般猖狂,降下災來治她呢!」
「這都是府尹老爺的功勞。」方如逸又驚又喜。「我本以為,如今我們聲勢微弱,只能忍了何齡刺殺的氣。沒想到何家居然自己把自己絆了一跤,何齡忙著當鋪的事,想來定顧不上我們了。」
「是呢姑娘!出了安嶺縣後,我們行了好幾日,都是平平安安的。」
主僕倆親親熱熱地說著,挽了手往客棧走,江與辰跟在她們身後,心情甚是暢快。
魏臨慢行幾步,湊到他跟前,小聲道:「公子,何家的事,怎不告訴方姑娘?」
「何必事事都說?」江與辰腳步輕快。「她若知道了,定會怪我擅作主張。現下情形不就很好?何家遭了罪不會再找機會行刺她,她又得了木匠,眼看著就能把農具生意做起來,何必說一些有的沒的,讓她多思心煩?」
「可是公子,你若不說,誰會知道這應該這功勞算在你頭上?」
「我自己心裡知道不就行了?」江與辰推了他一把,眉稍一揚。「你怎麼回事啊,囉囉嗦嗦的。」
魏臨撇撇嘴,心道你才是怎麼回事啊,做好事不留名,不似你江小公子素來的做派。
他忍了這句話沒說,見天色尚早,把從前在太州府去過的好玩之處,在腦中過了一遍,揀幾個舒服自在,不大累人的地方,說給方如逸和余照聽。
沒說幾句,余照便拉住方如逸道:「姑娘,不如我們去花市看看吧!奴婢聽說山南的花市甚是好看,花草的品類多得不得了,便是京都各家賞玩的盆景,也都是從山南特特運過來的呢!」
方如逸倒沒有什麼非去不可的地方,見余照如此憧憬,點頭含笑:「那我們就去花市。」
魏臨得了令,引著眾人往南邊走,不多時便轉進玉林巷,停在太州府里行人最盛的花市前。
方如逸踮腳望了一眼,沒瞧見盡頭,問了魏臨才知道,這花市綿延了整整一條街。
滿眼茂盛的花木,看得余照驚呼起來,方如逸讓魏臨帶著她四處逛逛,自己則慢悠悠地跟在後頭。
上一世,她最愛這般似錦的繁花,元軾每日著人給她房中送去盛開的鮮花,即便她後來身中劇毒,時常昏睡,每日裡的花卻從未斷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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