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杨坚谋逆的时候,士卒们还有些担忧、有些紧张——这一点从当年仲孙等人事后逃亡、甚至最后在隋末掀起战乱的事情中便可以看出来了。”
“而第二次宇文化及将军逼宫的时候,士卒们只剩下兴奋了,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只要谋逆成功,等待他们的便是数不尽的利益——他们已经放弃了所谓的信仰和忠诚。”
“这便是先例的重要性啊。”
“而今日,屈冷挪动其余粮仓赈济灾民的事情一出,若是不加以制止、甚至处以重罚,日后便会有无数挪动粮仓、以及银子的事情生。”
“屈冷将军的事情还好,他是为了当地的灾民以及百姓,他的出点是好的——那么未来若是有人为了挪动粮草和银子、也就是为了贪腐,而刻意制造灾难呢?”
“毕竟灾民如蜂群,谁也不敢断言挪动的粮草到底有多少——其中甚至那些官吏贪污腐败一些也是没有任何人可以现的。”
陈煜轻声说着他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对于这件事情的看法,而这个时候,长安城中的黔也好,那些权贵们也好,都没有再将他看做一个依靠陈氏名声扬名天下的人了。
而是将其当做是一个真正的学士!
博学之士!
房玄龄听了陈煜的话语后,心中无数的思绪翻涌,直到最后,他站起身来,缓缓的冲着陈煜行了一礼,此举非是认输,而是感谢。
“当年决断屈冷丁等的考核的时候,天下人都在指责房某,事实上房某自己也觉着此事是有问题的,觉着是自己做错了,于是这些年来一直在心中郁结。”
“今日得陈公指点,茅塞顿开。”
房玄龄的神色十分恭敬,他对陈煜的称呼已经变成了“陈公”,这是对饱学之士的尊称!
而人群中却有人不满了,一部分是当时受到了屈冷恩情的当地人,另外一部分则是屈氏的门生,其中有一位年轻人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不服气的神色。
“那若是易地而处,陈公该怎么做呢?”
“屈冷先生并不像是陈公一样,拥有名震天下的氏族,当时的屈公不过只是一个小小的府台而已,他能够做什么,从哪里拿到那些粮食以赈济灾民呢?”
“难道就要眼睁睁的看着百姓们饿死么?”
“还请陈公指教。”
他口中虽然称呼着“陈公”,但眼睛中全然都是不满的神色,他与陈煜对视,从他的眼眸中可以看到愤怒与挑衅,他的确是在挑衅陈煜。
但陈煜并不在意。
这种“道统”以及“理念”上的事情,有所争斗、有所挑衅是正常的。
难道还能不让天下人说话,都听他陈氏说话了?
简直是开玩笑。
他直视着这个年轻人,轻声说道:“哪怕我没有陈氏的声名、以及门生故吏,我依旧能够找到粮食赈灾。”
陈煜的声音寡淡:“你们都忘记了一件事情,我方才所着重强调的规矩以及律法、甚至刚才我也说了,可以破坏规矩,但却不能在有更好的选择的时候,只为了自己的名声而就去破坏最重要的规矩。”
“专用粮仓是底线,不能轻易动、甚至绝对不能动,否则便会产生无穷无尽的后果。”
说到这里,他哑然一笑:“当时的情况下,不是还有一群巨大的粮仓么?为何不去动那些呢?”
陈煜的神色变得冷厉起来:“无论是秦律、汉法、甚至是前朝的律法、当今大唐的唐律,在灾情的时候,对基础生存的物品进行疯狂的涨价,都是违法的事情!”
“当然,那些人可以说自己的涨价不算是暴涨,也可以说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但他们都不讲道理了,你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若是我,我为府台,手中掌兵,我会即刻调动我所能调动的兵卒,至少保证好自己的安全,与此同时上书陛下,请求调动周围镇守的兵卒,镇守府台!”
“而后杀鸡儆猴!”
“涨价最为厉害的三个粮食商贩,直接灭族!”
“以雷霆手段将其枭,而后拿出他们所贮藏的粮食,替朝廷赈灾,而后令其余的商贩提供粮食赈灾!”
“不拿?”
“不拿便杀!”